换个人来,恐怕眼睛都直了。
可容榕和王雅殷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容榕肩膀上蹲着一只橘猫, 捧着一块白米糕,猫儿眼好奇地左顾右盼, 目光多数都被铭刻精美的纹饰和纱幔上成色上佳的宝石吸引了。
而王雅殷,则是目光直视, 根本不敢往其他地方瞟。
王二十三少平生第一次踏足风月场所, 本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正好有大长老特意交代过贵客容榕挡刀, 于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可来了之后,看到满楼的衣香鬓影, 自幼学习的规矩涌上心头,只觉得心虚不已,但又不愿意在容榕面前落了面子,只能勉强撑出一副游刃有余地态度往里走着。
走了没几步,绕过一面一看就是大家手笔的影壁, 二人带着一众护卫终于到了大厅,丝竹之声清雅悠扬,有一慵懒的佳人正在台上抚琴,台下之人则正襟危坐,这场面,说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琴楼也有人信。
王雅殷放松了一些,而一个美艳大方的妇人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这不是二十三少吗?怎么来了我这地方,王十三爷可曾知晓啊?”
王雅殷刚放松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即跳脚:“我来就来了,与我十三哥何干!你开着门还不做生意吗!”
吼完,他又隐秘地瞥了一眼容榕,生怕自己的形象在这个新交的朋友眼里受到损害。
好在容榕依然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没什么异样。
美妇见他跳脚,笑得花枝乱颤:“二十三少莫要生气,既然来了婉娘这里,当然会给您招待好了,来人。”
她拍了拍手,叫来几个身姿婀娜的侍女:“请二十三少和这位小公子去澹台月,让雪月姐妹上去伺候。”
众女齐齐一躬身,香风扑面而来:“两位公子里面请。”
王雅殷顿时变得十分不自然,行尸走肉般往里走,容榕倒是神色如常,好奇地左右看看,只见前方是一条幽静的长廊,顿时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开始专心吃自己的白米糕。
等他们走进楼中,自称婉娘的美妇人身边一名女子才开口问道:“娘,您为何会让竹雪梅月两位姐姐去伺候二十三少?”
婉娘笑容不变:“她二人都是清倌,给二十三少唱个曲儿跳个舞,有何不可?”
女子皱了皱眉。
做青楼生意的,消息一定得灵通,故而她们楼中对王氏子弟不说全部了解,可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王氏不乏寻欢作乐的子弟,但绝对不包括王雅殷这种深受重视的小辈,盖因王氏的根本功法是“圣人言”,而圣人言:“富贵不能淫”。
是以能够修行入门的嫡系族人,如果在功法未成之时放纵了自己的欲望,轻则不过功法止步不前,严重的直接境界倒退也不是不可能,而如果王雅殷这么破了功,难免王氏不会迁怒于她们。
“放心好了,能让王十三兄凭弟贵更上一层楼的天才,怎么会这么轻松被破了功。”婉娘笑了笑,“那小少爷明显是带着朋友来显摆,你不做他生意反而是得罪了他,至于王氏家规,那是人家家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置喙,通知一声也算是应了王氏的要求。”
说罢,她又差人等一会去通知王十三:“说到底,王家的人咱们谁都得罪不起,让他们兄弟自己去解决吧。”
年轻女子若有所思。
王雅殷还不知道自家亲大哥即将杀过来,和容榕跟在一群侍女身后,穿过了一道长长的回廊。
回廊两侧俱是轻纱掩盖的画册,其上男男女女姿势暧昧,虽无露骨之处,整体也称得上唯美,可其中韵味反而比直观的避火图更令人想入非非,一条回廊走完,王雅殷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看到外边月色下的花草,顿时如同得救一般。
他扭过头,正打算强行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脸红心热,结果发现比自己更没见过世面的容榕却是一脸平静地吃着白米糕,瞬间不平衡起来:“容榕!你就没觉得那些画像很奇怪?”
容榕停下咀嚼的动作:“?”
王雅殷嘴角一抽:“你刚刚不会一直在吃东西根本没看吧?”
容榕点头。
好吃的东西当然要专心品尝。
这白米糕也是小白给他列出来的吃食之一,没想到王雅殷的护卫提前给他们买来了,这让容榕对王雅殷的评价提升了一个档次。
起码比那只偷吃丹药把自己吃得一命呜呼的小松鼠强。
王雅殷只觉得自己嘴角的抽搐都要掩盖不住了,正打算说什么,就发现容榕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花园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穿下人服侍的男人。
男人面容只是普通,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有神,以至于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过于平常的面孔的,“此人必定不平凡”的念头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