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向他讨要计策呢。他也不隐瞒,道:“也不是什么难想的主意,你那银号小,有闲钱的百姓又大多将钱存在王府的银号。你可以给在你的银号存银子的人送些百姓需要的东西,又不必太贵,让他们觉得在你这存钱有利可图。”
他从前实习的银号就总搞活动,存一万块钱送桶花生油,存三万块钱送个电饭锅什么的,也不是贵的东西,却让许多上岁数的爷爷奶奶们都愿意在他们行存钱,也算是薅到羊毛了。各家银行为了拉存款,都会搞一些类似的活动。对于大宁国百姓来说,日常吃的还是黄面饼子这类,米、油对于他们来说,都算是奢侈品。
裴宥山说:“能在银号存钱的,肯定不是生活艰苦的百姓,都是有些闲置的。你送的东西也不能太差,让人觉得不值。”
赵氏银号的利息不高,大家愿意把银子存在容城的大银号里,时间久了,银号更是发展不起来,成了恶性循环。送礼品拉存款的法子不难想,重要的是没有银号主动去实行。反正银号已经快倒了,不如豁出去试一把。送走赵掌柜,裴宥山又回去看陈淮疆学习。陈淮疆读书,他就躲在一旁偷偷写教徐奉温习的知识。
大宁国不重商业,商业发展得也不完善,想去当算账先生,可连市场都没打开呢,岗位严重缺失。裴宥山之前看过不少种田文,什么主角穿越后种地经商发家致富的。
他对那些一窍不通,真去种地是草盛豆苗稀。经商的话又想不出干什么,还是铁饭碗吸引他,让他去当柜员他也愿意。可惜大宁国没有能干一辈子的工作,就说在王府做一辈子侍从,谁能说穆王会不会哪天失势呢?
裴宥山去陈淮疆的书房,想着再拿点陈淮疆的墨条和草纸用。这些日子他一直偷偷在书房给徐奉抄写认字的字帖和乘法表,偶尔也会把自己从前学的知识粗略默下来,免得遗忘——感谢一年多的备考,要不大学知识他早忘了。
他悄悄摸到自己藏纸的地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淮疆对他没有防备,他就把自己写的东西藏在陈淮疆幼时读的书下面——陈淮疆聪明,读过的书一次就记住,不像他是因为不爱学习才不复习第二遍。
今天他照往常一样翻找,却发现自己写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而且,而且……
裴宥山仔细看着那几本书,他分明记得是文集,怎么换成风物志了。难道有人进过陈淮疆的书房?
“伢伢是在找这个吗。”裴宥山猛地转身,陈淮疆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叠纸。离得太远,裴宥山看不清他的表情:“伢伢写的这是什么?这人际关系学是何物,还有这经营管之父……法约尔是裴总管的名号吗?好新奇的名字。”
裴宥山不知道陈淮疆是不是生气了,但听到那句以为法约尔是他爹的别名,还是忍不住好笑。陈淮疆不解地看他,裴宥山才承认:“的确是我写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日考教的知识都对了,先生就放我回来了。”陈淮疆在榻上坐下,翻看裴宥山写的东西,越看他的脸色便沉一分。
那什么激励论、收益法评估什么的他实在难以解,但这以人为本、发扬人的个性,他还是能明白了。还有这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又是何物?伢伢想去冶钢吗?
先不说这些没听过的名词……
“写的倒很新奇,是伢伢自己想出来的吗?”陈淮疆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像裴宥山所想的一般大发雷霆,而是指着他第一页纸上的标题道,“能与我说说这财务管是何物吗?”
“世子不生气吗?”裴宥山根本没想到他不但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向他请教。陈淮疆是世子诶,是皇家子弟诶,他看明白了纸上的东西,居然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陈淮疆奇怪道,“我觉得你写的很有道,只是我不知道这几个词是何意,还需要你解释一下。”
真是一朵有悟性的花骨朵啊!他还以为回到大宁国,就没有人能解他了,他都知道,徐奉虽然听他的,但对他写的东西还是不明白,只是乖乖地背下去了,脑袋里有没有顿悟。
而陈淮疆,一个世子,却能认同他!真是好苗子啊!
裴宥山把他写下的东西解释了一下,大致说了管学是什么,财务又是什么。陈淮疆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裴宥山的意思。他又解释了法约尔并不是他爹的别号,而是他从前听来的一位大学者的名字。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学者。”陈淮疆叹道,“不知此人在何处,可否来我穆王府上幕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