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山让人退下,府医又去关了门,才颓然地坐在地上。裴宥山倒不怕他突然又要谋杀自己,只问:“您有什么难处?和我说吧。”
是得罪世子,还是被王爷王妃处罚?
府医想了想,还是选择前者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毕竟,如果裴宥山真的把他带到王爷王妃面前,就算世子去为他解释了,王爷王妃也必定会动怒,然后降罪于他。
至于裴宥山……
在他看来,小山和世子爷的感情好得很。就算说了,也无伤大雅。
罢了罢了。
“世子妃,您看这两味药。”府医指着药方上的两个药材。裴宥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我将这两味药换成了龙眼和甘草,同样是益气滋补的药材,却与……”
裴宥山:“说重点。”
“换药后,效用一样,但药性大大降低,既不会因过度滋补伤了世子爷的身子,又可达到养身的效果。”府医连忙解释。
裴宥山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世子的病没这么重,所以,你才换了药方?那为何不告诉我?”
陈淮疆的病有所好转本是喜事,瞒着他做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
裴宥山冷笑:“他病得没那么重,之前都是装的对不对?你们两个合伙骗我,骗王爷王妃?”
“哎呦,不敢啊。”府医道,“世子确实病了,做不了假啊。”
对,是病了。
但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就只有府医和陈淮疆两人知道了。
裴宥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府医可犯不着为了隐瞒陈淮疆的病情,做两份药方,还得谨慎注意别说漏了嘴,教他拟方子时都没出过纰漏,他闲的吗?给自己找事做。
只可能是陈淮疆吩咐的。
裴宥山深吸一口气,说不清是失望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送走了府医,徐奉回来,问他:“小山哥,怎么办?”
“帮我收拾东西去。”裴宥山垂眸,“我先搬到西厢房去。”
他不想再和陈淮疆起争执,但现在见了人必然会生气,还是躲远点吧。至于以后如何……
“小山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不去找世子讨个说法啊?”徐奉暗戳戳地给他上眼药,“他可不止骗你一次两次了。”
“我怎么讨说法。”裴宥山不耐烦道,“现在去找他打一架吗?让我再想想吧。”
陈淮疆照旧带了柏康去院子里练剑,估摸着到了饭点才回去。往常这个时辰,裴宥山已经等不及要找他了。
今日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不见,徐奉、阿真和阿临也不见了。
陈淮疆有些不悦,他喊了声伢伢,也没等到回应。打开屋内的门,却突然发现屋里少了不少东西,连枕头都少了一只。阿临正在把一个陶瓷小马收进柜,见到他,慌忙行礼。
“你在干什么?”陈淮疆问。
阿临小心翼翼道:“世子妃说要搬到西厢房住,让我收拾东西。”
搬到西厢房?又是怎么了?
陈淮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哪里惹伢伢生气了?没有吧,中午还好好的呢。
罢了,伢伢生气肯定有他的由。陈淮疆去到西厢房,还没推门,徐奉却拦在他面前。
“大胆,为何拦我?”陈淮疆呵斥道。
徐奉仍旧固执地不让开:“世子妃说不想见您。”
陈淮疆眉心突突地跳。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最后也没硬闯。晚饭裴宥山也没回来陪他一起用,陈淮疆默默等了一晚,又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找人,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伢伢不想见他。
到底怎么回事,又生他的气。
面对裴宥山,他有耐心等上一晚,但面对别人,他就没那么好脾气了。陈淮疆抓住徐奉,问道:“你说。怎么回事?”
“是您先骗世子妃的。”徐奉添油加醋道,“您好不容易和世子妃修成正果,为什么还要骗他?世子妃说再也不想看见您了!”
陈淮疆下意识想斥责他胡说,转念又抓住那个骗字,心中一惊。
莫不是伢伢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陈淮疆匆匆放开徐奉,折返回去了。等他走后,徐奉才小幅度翻了个白眼,进屋去了。
不知道陈淮疆干什么去了,白天没再过来问询。裴宥山乐得清闲,也懒得出去,怕被陈淮疆抓住,见了心烦。徐奉问他还会不会原谅陈淮疆时,他也只说,再等几天,消气了再说。
到了宵禁之时,他让徐奉把西厢房的门锁上,才回去睡觉。没有陈淮疆打扰,一个人睡舒服多了。
还是这样,一个人睡一大张床好。
迷迷糊糊地,被窝突然冷下来。他被冻得一激灵,翻身时又被抱住。他用力推了一把旁边的人,冰凉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