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乐玄微讪,揣起手,肩头的薄雪纹丝不动。
漆汩一时没了话题,少顷,乐玄主动开口问道:“你可大好了?”
“差不多了,多谢关心。”漆汩答,有些抱歉,“在家里躺了这么久,尸位素餐。”
“谁会多嘴?”乐玄淡淡道,意有所指地望他一眼,“若是大好了,不如去见瞳殿下一面,她恐怕也在等你。”
漆汩听了,却没第一时间应下,自从回来,他与漆氿其实只在城门口见过一面,仿佛存有芥蒂,双方都不肯低头,乐玄定是看出来了,并且劝说漆汩低头。
这时,对面又有熟悉的声音惊喜地道:“骊侯爷!”
定睛一看,竟然是丰昌,正向他们兴奋地挥手,身边有个带着面具的高大男人,不消说,必然是戢玉了。
丰昌只熟悉靳樨,打过招呼后终于注意到靳樨身边还有其他人,立马枯萎了,胆小地往戢玉身后缩,面具遮去了戢玉的表情,俩人似乎陷入了拉锯战,少顷戢玉终于不耐烦地把面具一摘,露出一张俊美的冷脸出来,继而手上利落扯着丰昌的衣领,把他直接拖了过去。
“不是你先打招呼的吗?”戢玉说,好整以暇地松开手。
丰昌反抗不了戢玉铁钳般的手,再要躲已来不及,只得瑟瑟缩缩地站着,脸涨得通红,盯着自己的脚尖,声若蚊蝇:“侯、侯爷好!”
他手上鼓鼓囊囊提了一大堆东西,还有更多的被拎在戢玉的手里,漆汩的视线从戢玉手上的面具挪开,心存疑惑,但看着戢玉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乐太傅、宁少傅。”戢玉点点头。
乐玄颔首回应,不经意地说:“玉将军也出来逛逛?”
丰昌的脸更红了,打过招呼赶紧扯着戢玉的衣襟,漆汩颇觉有意思,便抓了一巴掌的红薯干,主动走到丰昌身边,塞进他手里,和蔼地道:“丰小兄弟,你尝尝,很甜。”
“多、多谢。”丰昌小小声地说,“宁大人。”
“叫我阿七吧。”漆汩抬抬下巴,笑说,“他们都这么叫我。”
戢玉的嘴角扯了一下,把丰昌手里的东西也一并接过去,略粗暴地说:“让你叫就叫呗,扭捏什么!”
丰昌只好叫了声“阿七”,漆汩笑眯眯地应了,转而,丰昌像小松鼠似的开始啃红薯干,漆汩也和他一起吃,只见丰昌眼睛四处瞟,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
“怎么?”漆汩说。
丰昌的眼球乱飘,最终还是没忍住,朝前处努嘴,道:“你看!”
漆汩一头雾水,朝着丰昌的视线看去,只见桥下有两人似是清肠热切,拥在一起,自以为不为人所见的在一把伞的遮掩下接吻。
然而灯光耀眼,虽人影模糊,但干了什么确实一清二楚。
丰昌瞪着眼睛:“好大胆!”
漆汩有点儿尴尬:“唔……情之所至,也算自然吧,毕竟今日是上元节。”
“是吗?”
漆汩笃定地道:“当然!”
丰昌欲言又止,漆汩于是又看了一眼,这下惊愕了,那伞下竟然是两名男子!
漆汩:“……”
丰昌幽幽地说:“确实大胆吧……”
漆汩无言以对,只得道:“你说得对。”
这时,戢玉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准确说,是看了丰昌一眼,漆汩对丰昌道:“这叫我想起一个故事。”
丰昌好奇地道:“什么?”
“传说有一个叫作‘尾生’的年轻男子,与心爱的姑娘相约在桥下相见私奔,未料姑娘被家中囚禁,不得来,天降大雨,山洪滚滚而来,尾生怎么都不肯走,痴痴地等待姑娘的到来,直到被水淹没溺毙而亡。”
丰昌听入迷了:“好痴情的人。”
戢玉打量着漆汩,忽而道:“骊兄曾经养过一只黑猫,宁兄知道吗?”
闻言,靳樨挑了下眉。
“……”漆汩心虚而又干巴巴地说,“额……知是知道……”
见状,靳樨冷不丁道:“怎么,玉兄还想多养一个?”
靳樨意有所指,视线若无其事地扫过戢玉的手和丰昌的脑袋,戢玉的脸色一冷,继而冷哼道:“养够了!不会再养了!”
丰昌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含混地道:“养什么?将军要养猫吗?还是狗?”
戢玉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上弹了一下,丰昌“哎呦”一声连忙捂住了额头:“打我作甚!”
戢玉置若罔闻,对几人道:“上元佳节,不打搅了,就此别过。”
“好。”乐玄点头。
戢玉刚要走,忽然又回头,漆汩福至心灵,连忙往后指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戢玉冷着脸,权当没看到他的揶揄之色,利落地带着丰昌走了,丰昌刚吃完漆汩给他的红薯干,正意犹未尽,冷不丁就被拖走了,连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只拉长声音喊道:“阿七!我之后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