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然出走出了靳樨的院落,迎面而来的小厮们朝他们行礼,道:“三位大人好。”
公鉏白点头:“好好好。”
漆汩忙趁机从公鉏白魔爪下逃出,待小厮们离开了,便小声道:“我不是来做书童的吗?”
“大君子要书童干什么?”公鉏白莫名其妙道,“他又不是不会写字。”
漆汩:“……”
臧初明白了,拍拍漆汩的肩膀:“都一样。”
漆汩哭笑不得:“哪里一样?”
臧初摊手,无辜道:“都是升迁啊,哪里不一样?”
漆汩:“……”
漆汩企图再说点什么,但想不出话来,摁着眉心投降道:“好吧,你们说得都对。去吃什么?”
一炷香后,他们三个人就已经坐在了酒楼的厢房里。
厢房在二楼,毗邻大街,推开门看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秋风瑟瑟,枯叶一日比一日落得更多,神坛如倒扣的瓷盘,远方山峦层叠起伏,轮廓模糊不清。
公鉏白豪放地噼里啪啦一顿点,听得漆汩无比头大,不由道:“我们才三个人……”
公鉏白一瞪眼,警惕道:“你在暗示什么?府里也算不上穷,大……老大也很大方。”
“从此以后你不会穷了。”公鉏白一锤定音,臧初也敷衍地拱手庆贺。
漆汩:“……”
他很想说他真没这个意思。
公鉏白意犹未尽地道:“就这些吧。”
小二记了密密麻麻的一大面,心想这也叫“就”吗?遂忙不迭地跑了。
公鉏白用食指敲着桌面,清清嗓子,严肃道:“怎么能这么想侯府呢!”
漆汩把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尽,拒绝交谈。
臧初说:“大君子要和神棍一起去绎丹,你会去吗?”
漆汩知这是对自己讲的,道:“还没想好。”
臧初转动了一下茶杯:“大君子选了你做门客,自然是想你也去的。”
漆汩:“大君子这么信我?”
“有眼缘也说不定呢。”臧初笑着,“我和小白也很喜欢你。”
漆汩含笑着摇摇头。
不多时,琳琅满目的菜式接二连三地上上来。
漆汩赞道:“还挺快。”
公鉏白顿时精神百倍地挽起袖子:“绝对是这家的所有招牌了。”
漆汩心道怎么这么多招牌。
臧初看穿他似的,用口型对他说:“他、不、挑。”
漆汩哑然失笑,从怀里掏出绢子包好的猫食,拣了只小碗,放在已经急不可耐乱叫的琥珀嘴边,方才开始填自己的肚子。
桌上其余倒没什么,只一碗豆腐鱼汤煮得鲜美异常,添味的紫苏极香,令人食欲大增。
漆汩足足喝了三碗,方才意犹未尽地止住动作。
臧初已在喝茶,瞟他一眼,问:“在想什么?”
漆汩正盯着窗外发呆,闻声回过神来,道:“在想……神明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臧初说,“神明是天上的瞎子残废。”
公鉏白风卷残云完毕,放下筷子,咕噜一杯凉茶下去,继而满足惬意地道:“吃好了。”
臧初立即把眼神转过去,递给他帕子,问:“回去么?”
“回去吧。”公鉏白答。
漆汩这下才想起自己本想去找靳樨赔罪的,给这俩师兄弟一打岔,竟给忘了。
三人收拾收拾,下楼去结账,不料拨算盘的掌柜停下动作,道:“有客人给您三位结了帐。”
公鉏白道:“谁?”
“高高大大的。”掌柜比划,“说是您三位的老大。”
臧初眉毛一扬。
“呃……被逮到了。”公鉏白说,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揶揄漆汩道,“我说了吧,他很大方的。”
漆汩前一刻还在算计这一顿自己要付多少钱,闻言不由一愣,忽然想起来什么,抓着琥珀刚舔过的碗对掌柜说:“这只碗我买下来了,多少?”
掌柜比了个数字,漆汩便认真地把铜板数给掌柜,方才出门而来,公鉏白臧初两人正在门口等他。
“你们要去哪儿?”漆汩问。
公鉏白打了个哈欠:“去睡觉吧,吃完饭就困。”
漆汩:“……”
臧初笑眯眯地说:“确是如此。”
他们俩一说,漆汩也觉得有点困,何况琥珀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臧初的视线随意地一晃,突然顿住了,以手挟住公鉏白的肩膀,道:“等等。”
“什么?”公鉏白已有些困倦了,干脆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臧初身上。
臧初说:“大君子!”
公鉏白一个激灵站直:“哪儿?!”
只见不远处,靳樨穿过人群,不徐不疾地走向他们。
漆汩看得有点发直,一直到靳樨停在他们三个面前都没有说话。
公鉏白笑嘻嘻地说:“谢老大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