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何不进来一同饮茶?”
“元公子。”漆汩道,与靳樨并肩进了门。
果然是元璧,独自坐在屋内,依然一身白衣,俊雅端方,噙着春风般的笑意,道:“好久不见,阿七,骊兄。”
接着抬手邀请二人落座。
“没想到元兄来了西亳。”漆汩道,“数月未见,三公子舟车劳顿,一切安好?”
“实在特别好。”元璧弯着眼睛,呀一声,疑道,“阿七你裹这么严实是……?”
“装模作样而已。”漆汩说,摘了兜帽与面具,对元璧笑笑,“这样就像世外高人了,能骗几个算几个。话说元兄在肜国已经事毕了吗?”
“差不多了。”元璧说,“我又不必事事躬亲。事情一了,我便慢悠悠地北上,也算是放个假,休息休息。”
漆汩颔首:“原来如此。”
元璧一面给琥珀顺毛一面说:“你们走后,一场雷火里死了一众老臣,密懋即位,如今肜是他的一言堂,毕秋为他监视朝臣、风知为他守卫国土。”
漆汩看向靳樨,靳樨神色冷淡,“哦”了一声。
“看来骊兄并不在意。”元璧看向漆汩,“我多话了。”
“既是故知,多说一句也没什么,三公子,只是如今他是骊犀。”漆汩笑着,微微加重语气,“只是骊犀。”
漆汩迎着元璧的仔细打量,唇边笑纹的弧度一丝弧度也没变,少倾道:“听闻元兄邀约的时候,我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听说西亳紫微宫里凭空出现了一位骊将军的时候,少君与我也吓了一跳呢。”元璧也道。
三人对视一笑,按下不提。
元璧一手撩起宽袖,起身为二人斟茶,道:“这是我从肜地带来的茶,骊兄尝尝,可还适口。”
靳樨品了一口,无动于衷地道:“还不错。”
元璧笑笑,俯身欲抱琥珀,问漆汩:“可以吗?”
“它说可以,就可以。”漆汩说。
琥珀现在心情不错,任他抱了,元璧满意地重新坐下,道:“二位见到少君了,是吧。”
语气肯定。
“少君真乃奇人。”漆汩想起那位神秘的霜缟君。
“少君也说,二位的前程远大。”元璧道。
“那便借少君吉言。”漆汩笑道,“可少君也跑得太快,没给机会正式告别。”
“有缘总会再见的。”元璧无奈地摇头,“而且少君就是这样的性子,谁也抓不着,且身边有琥珀——你们知道的,那个孩子——陪着,自然也没什么危险,如今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我来时听说二位身在西亳,便想既然有缘,既然我来了西亳,那么约故人喝盏茶,未料到……”
漆汩问:“未料到什么?”
他敏锐地发现每当元璧提到霜缟君,眼底都会生出似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元璧从腰间抽出一封蜡封的信,点在案上,推向靳樨。
靳樨掂起,见信封上写着“天子亲启”。
【作者有话说】
还在努力!
第96章 情来不自禁。
这封信被蜡封得严严实实,靳樨与漆汩对视一眼,没有轻易动作,而是放回了桌上,淡声道:“什么意思?”
“这本是我想呈给天子的消息。”元璧有些失望,“然而我还没到,便听说我要卖的这个消息,天子早已经知道了。我们这种行商的人滞了销,岂不是人生大痛。”
漆汩道:“什么?”
靳樨道:“不妨直言。”
“二位应当是得天子信任的,我便直言不讳。”元璧道,“月前,炚突破了庸国防线,长公主亲自领兵,一刻不停,走边路,奇袭栎照。栎照陡然被围,无力抵挡,庸王殉国,新庸王改名祭江,如今投奔诸浮侯,若炚军继续西行,将与任引决战。”
漆汩心道那果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适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就是这里头的消息,我废九牛二虎之力北上来卖消息,不料天子的消息竟然会比长河还快。”元璧叹息,“看来天子九鼎犹在,是我们小瞧了陛下。”
靳樨冷冷道:“节哀。”
漆汩明知故问道:“这样大的消息,天子怎么会知道?”
元璧微笑不语。
少顷,漆汩又道:“天子知道了又如何。”
元璧并不答,却伸出四根手指,道:“这样的信,我手底有四封。”
“那其余的呢?”漆汩问,下意识地看向信封,未几回过神来,“你已经卖出去了?”
元璧道:“是,宁兄不妨猜一猜,我卖给了谁?”
还能卖给谁,还能卖给谁。
漆汩道:“齐、应、易。对吧。”
“先前齐、应、扶三国拱卫西亳,结成大成最古老的盟约,一直以来以扶国为首,后来蔡家取而代之,亦想成为盟主,但是应与齐是老国,自然后来居上,不愿意让出此位,也咬了这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