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太守府,隔壁就是曾经巍峨的葵宗庙,簌簌冷风在落灰残破、焦黑的宗庙顶不住打转儿,偶尔几只孤鸟落下来,野猫盘踞,打盹的守卫还穿着旧时的衣。
若忽略萦绕的、忧伤的、如连绵雨天般的愁绪,忽略入木三分的葵王室的血渍,这里乍一看简直像另一个“桃源”。
第58章 我不信这个。
翌日天未明时,一直躺在漆汩身边呼呼大睡的琥珀忽地睁开眼,伸懒腰,回头看了眼漆汩,便跳下床,又从窗户的缝隙里钻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即将破晓的天色里。
漆汩醒来,没摸到琥珀,以为它半夜蹿去了靳樨床上,没当回事,遂开始慢吞吞地洗漱,穿好衣去敲靳樨的房门。
靳樨道:“进来吧。”
“琥珀在你这儿吗?”漆汩只从门里伸出个脑袋左看右看,有点小嫉妒,“怎么突然这么黏你?”
靳樨穿好衣,还未束发,转身走来无奈地道:“没有黏我——它没在我这。”
“没在?”漆汩盯着靳樨的散发看了一会,又转开,嘴里咕哝道,“那我下去找了。”
说毕,他便风风火火地走了,靳樨慢慢走到门口,听见漆汩问夏文:“你看见我的猫没有?”
“没。”夏文听上去好像在吃饭。
“啊?”漆汩真的有点奇怪了,心道这懒猫能去哪儿,便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夏文吃完饼,拍拍手:“我来帮你找。”
俩人便在院子里猫着腰东翻西找,声音互相叠加:
“琥珀!”
“小咪——!”
漆汩回头问:“小咪?”
“不可爱吗?”夏文直气壮地说,手里提起水缸的盖子,探头,“咦,不在。”
漆汩无言道:“缸里都是水!它怎么可能会在。”
夏文无辜地把盖子盖了回去:“是吗?”
漆汩叹了口气,原地狂揉头发,仿佛又回到了在沙鹿时满府找猫的时候,靳樨默默地下楼来也帮着找,夏文问:“小咪一般会躲在哪?”
“各种犄角旮旯。”漆汩说,“而且躲起来也不吭声,难找得要死。”
靳樨道:“以前也这样?”
漆汩点头,连忙告状:“经常我找得狼狈不堪,它还很一脸无辜地看我。”
一上午过去一无所得,午间张掌柜笑吟吟地过来,见三人累得不行,在门边观察了一会,问:“二当家,你这是在?”
“找猫……”漆汩有气无力地把脑袋搁在石桌上,乱束的头发又要散了,靳樨拿着梳子过来替他束发,漆汩霎时一僵,感觉自己头发被捞起,刚要推开,靳樨却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语气平常地说:“它可能跑出去了。”
“那只小杂色猫?”张掌柜揣着手,平淡地说,“是跑出去了啊,我好像看到它了。”
靳樨:“……”
漆汩:“……”
“跑去哪儿了???”漆汩好像雷劈一般立刻抻直身体,险些忘了头发还在靳樨手里,险些被扯痛,靳樨严肃地用手指抵住漆汩的后脑勺:“别动,还没梳好。”
“哦。”漆汩只得耐住性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
张掌柜笑着,给漆汩指了指路,又准备叫几个小厮帮他们一块去找,漆汩忙:“我们自己的猫,自己找就好,不劳烦你们……对吧?哥。”
本来借了长河家的路已是十分麻烦他们了。
漆汩询问性地看靳樨,靳樨点头,冷淡地:“我们自己来。”
“好罢。”张掌柜并未坚持。
好不容易梳完头,漆汩往外跑的时候一时太急,险些被门槛绊倒,幸亏紧跟其后的靳樨眼快手疾,一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才幸免于难,没摔个狗啃泥。
“谢、谢谢!”漆汩抹了把虚汗。
靳樨把他放下来:“要是那里插了根树枝,你这双眼睛、这条命还要不要?”
夏文起鸡皮疙瘩了,搓着胳膊:“骊大哥,你说得好瘆人。”
“这不是没有嘛……”漆汩看着面前的泥土,脑海里无端浮现了靳樨描述的场景,接着是自己面朝地倒下,树枝扎穿了……漆汩一阵发寒,忙把那些血腥场景甩出脑子外,满脸责怪:“你不要吓我。”
然后他觉得这话没有威慑力,于是加重语气严肃道:“不许吓我。”
靳樨面无表情:“我没有。”
他们在郁城找了许久,还是没看到琥珀的影子,漆汩气得不停念叨着等找回来了要狠狠揍它一顿,夏文鄙夷道:“你怎么可能舍得打它,嘴上说说罢了。骊大哥你说是不是?”
靳樨还在犹豫,漆汩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绝对会打的。”
又回头问靳樨:“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说起来那本是你家的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