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和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司机将车开进院子,停稳后,苏日安才慢吞吞地转头看向傅瑞延。
傅瑞延也在等待,但没有看他,从眼睫颤动的频率上来看,大概率是在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紧张。
苏日安还算平和,坐直了身,问他:“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待会儿我还有事。”傅瑞延说,“送你不顺路。”
苏日安盯着他,反问“这样吗?”,又说,“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
傅瑞延不太会说话,相应地,辩解起来也比较苍白,他说:“但你刚刚睡得很沉,路上那么颠都没醒,就没叫你……”
“更何况,”傅瑞延继续说,“之前你妈妈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你。”
提到沈秋,苏日安果不其然安静了下来。车停在院子里,司机很识趣地推门下去,在苏日安的视野里越走越远。
苏日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抬头再次看向傅瑞延,继续道:“那你操心的事也太多了,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在苏日安看来,傅瑞延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面面俱到,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心作祟。就好比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明明很快就有很重要的会要开,傅瑞延却还是能准时守在更衣室门前,询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
苏日安觉得,或许当初的自己就是被这一点迷惑了,他以为自己于傅瑞延而言是特殊的,却忽略了傅瑞延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擅长给予他人假象的人。
“更别说,”苏日安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撞见了前来拜访的郑然,于是婉言道,“我住在这里也并不合适。”
说着,他抬手按开安全带的卡扣,右手摸到门把手,已经准备好了下车。
傅瑞延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你上次说是因为听说我要结婚了,所以才那么急着要跟我断绝关系。”
他说:“我不管你是怎么听到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还有,你上次说得不对。”
傅瑞延其实很少跟苏日安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尽管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但交流却很少,结婚三年,别说甜言蜜语,连谈心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当初在见到你之前,我确实对联姻的事有些不满。”
“但我并不排斥跟你结婚。”
冬日的晚霞正在西方铺展,车内的光线并不是特别充足,傅瑞延安静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殷切的,被天边橘黄色的渐变烟霞所笼罩的光芒。
“苏日安,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苏日安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
他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应该点一点头,但也不知道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追求了三年的答案以这种方式呈现,还是这几天的经历实在太累,他已经没太有精神去面对这些事,以至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回应或者评价,而是逃避。
他不再吵着要回去,对傅瑞延说“先下车吧”,然后很快地推开车门,离开了这片无形中正在朝他挤压的空间。
苏日安最终还是跟着傅瑞延进了屋门。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荣市的冬天天色暗得比较早,两人进门时,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等待二人用餐。
但苏日安并没有吃,只说自己头痛,请他们随意,而后便独自回房间休息了。
他睡得依然是一楼的客房,里面的东西没有动,还保持着苏日安上次离开时的样子。
虽说身体不适,但他却并没有睡很久,只一个小时便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先进浴室洗了个澡,洗的过程并不长,但因为水温比较高,洗完后。身上又开始疲乏了起来。
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再一次在房间里见到了傅瑞延。
傅瑞延应该是为了给他送吃的,沙发前的矮桌上摆着一碗色香俱全的鸡丝粥。清淡的白粥里混合着鸡丝,是苏日安以前很爱吃的一道早餐。
见他出来,傅瑞延从沙发上站起身,从上到下,目光很纯洁地打量了下苏日安。
苏日安仍旧觉得局促,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听到傅瑞延说:“阿姨说,那套旧睡衣被你拿走了?”
“哦……”苏日安的神色开始不自然,他说,“我本打算带回去洗一洗的……”
“那里面——”
苏日安抬眼看向他,傅瑞延没有很快地说下去,苏日安便问他:“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傅瑞延犹豫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头发还在滴水。”他说着,经过苏日安走去了浴室,没一会儿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傅瑞延坐在床边,将吹风机插好,隔着一段距离,对苏日安说,“过来,我帮你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