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神书CP(225)

满树妍华谢尽,卷起绯红的狂风,一忽儿袭向江宜,又汹涌地奔向甬道尽头去了。身后的光亮消逝,寂静里一只手毬骨碌碌滚来,停在江宜脚边。

江宜俯身捡起来,手毬上细密的花纹好像刚才果真有人一针一线地绣上去。

‘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

身后仿佛有个声音。江宜打了个寒颤,猛地回头,那里没有花没有树,没有树下哼歌的女人,什么都没有了。

‘嘻嘻嘻嘻……’

那怪笑留在幽深的甬道里。

走到底了,尽头是一扇拱门,跨进门内,刹那间光明大放,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江宜以手搭在眉弓上,眯着眼睛看去,只见浮在半空中的“问迹”二字摇身一变,成了“问祟”。

到第三关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很快又打消念头——此地是个窦穴,穴室正中央摆着一张蒲团,蒲团上一个老人盘腿而坐。他的面容安详,姿态寻常,若非已是个死人,只当是在打坐冥想罢了。

在他的近旁,商恪正端着下巴,研究这具金身遗蜕。

“这就是,”江宜话语间还带着鼻音,“洞玄子的肉身?”

“我想是的。”商恪说,顺手一指墙上——但见经书道藏堆满木架,陈年的灰尘积压了一指厚,扫开尘埃,卷册上是墨迹斑驳的四个字:洞玄真经。

经堂里消失的书本原来到这里来了。

商恪说:“洞玄子以树为葬,封为社主,肉身就藏在槐树的内观之境中。外面那些符文,想必不是为了树棺,而是为了棺材里的洞玄子,源源不断引用日月之炁,保存其肉身不腐。怪道我觉得整座道观都仿佛与洞玄子肉身化为一体。若是将肉身封在树棺中,大树的根节绵延千里,岂不是将道观都包含了起来?”

他十分敬佩,又说:“打从一开始,进入洞玄观,就是被洞玄子吞入了腹中。以自身肉身为阵眼设局,不说百无一漏,至少这般魄力难得。”

江宜:“……”

江宜问:“你是不是早就看破此局了?”

商恪半边眉梢扬起。

江宜道:“我只是觉得,什么问心问迹,都难不倒你。洞玄子为了保护肉身,在内观之境中编织了无数梦境,可以阻挡我们这些心有杂念的凡人,难道还能阻挡了你?”

“哦?”商恪一笑。

“你不是说,你最擅长的,就是‘断’之一字,断念也是断。”

商恪道:“我确实对洞玄子的布局一无所知。只是比你们更快一步通过他设下的迷雾而已。”

江宜点点头。商恪看见他怀里抱着东西:“那是什么?”

江宜将手毬收进袖子里放起来:“一点过去的念想——洞玄子肉身在此,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只要毁去他的身体,魂魄在人间失去依托,自然会被天轮地毂接引去,他布下的多重梦境,也会因此解散。”

商恪在他脸上看到泪水浸润的痕迹,没有揭破,只是说:“话是不错。洞玄子虽同为吾道中人,却居心不正,搬弄人心是非。他用非常之手段,偷取数百年寿命,如今也合该到头了 ”

商恪手掌落在那打坐道人的头颅上。

那老道五官姿仪皆似寻常,只因表情过于平和安详,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刻,竟也显出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来。

江宜蓦地紧张了一下,心想莫非洞玄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没使出来?他千方百计地想要留在人间,不惜利用后世六代徒子徒孙,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商恪毁去他的根本?

无形剑气自商恪掌心释放,犹如一股灌顶的晓雾。

老道的躯体裂为两瓣、四瓣、八瓣……无数瓣。数百年过去,身躯里早已没有了鲜活的血肉,最终化作一地皮屑骨灰。

江宜忍不住环顾四周:没有突然前来阻止他们的人,也没有被动触发的机关陷阱。什么也没有发生,洞玄子的肉身就这样归于烟尘。

无数裂隙出现在窦穴四壁,周围开始剧烈地震动并坍塌。

商恪一把握住江宜的手:“梦要醒了。”

他取下腰悬的铁剑,向上一抛。破烂铁剑化作一道冲天弧光,斩开窦穴顶棚,带着二人破土而出。脚下,广场塌陷,烟尘激荡,老槐一瞬枯朽,躯干为剑光断为数截。祖师毁节,鳌山仿佛生出感应,一径地动不休,震得道观屋舍瓦檐哗啦作响。

夜还是那个夜,有些细节却不同了。

道观不再一片死寂,看门老道就躲在距离广场不远的影壁后窥探,忽然的剧变令他惊骇不已,忙不迭手脚并用地往外逃。

江宜在半空中看见道观已被郑亭率领的护府军重重包围。

“他跑不掉的,”江宜反抓住商恪的手,“要紧的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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