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出了院子的大门,迎面就碰上了几个邻居,一一打了招呼,又一路闲逛了一段。
“小逾,前面歇一会儿,休息休息。”
“嗯。”
一路上其实也没什么话可说,书逾平时也不是热衷聊天的人,现在就更不是了。
“你爸妈,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书逾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真不是,是小莘学习不上心,整天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妈也不是第一天对他生气了。”
老爷子不知是信了没有,也没再问这个,只是问他的情况:“你是不是该上大学了?快了吧?”
“嗯,高二了,快了。”
“好好考,考个好学校,争口气,你爸妈就指着你呢。”
书逾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你爸啊,就怨我没让他有个好前程,我当了一辈子苦力,哪不想让家里出个读书的啊,他考不上,是他没本事,他考上了,我不让他去,那就是我的错,可是没办法啊,后悔有什么用,一分钱不能掰成俩啊……”
这个故事,书逾从小就听了好几个版本了,在他还没开窍之前,他妈妈总是拿他爸来说事,现身教育,比电视上那些教育片有说服力的多。
他记得他那时候总是问,爸爸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也没多落魄啊,当个厨师又能顾家又能赚钱,何必在意那点过去的事情。
但是后来他就明白了,过不去的不是那张文凭,是心里那道坎。
“他不乐意,又不说,憋着,憋了那么多年,可不是越想越难受吗,连带着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有了怨气。”
老爷子说得有些失望,书逾在后面皱了皱眉,却也没去反驳他。
在他看来,他爸对那些叔伯,仁至义尽。换了别人,你看谁还乐意管这家子的破事。
“但你比他好多了,性子好,随了你妈了,没随你爸,算是万幸,小莘也是,一看就不是闷葫芦。”老爷子叹息道。
书逾知道老爷子对他妈妈有意见,无非就是觉得这个儿媳妇性格太强势了,显得自己儿子更窝囊,所以现在能听到他说这种话,也已经算是出乎意料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上了正好出门的黎若柔和缘缘,小公主带着粉红色的遮阳帽,远远地就和他打招呼了。
黎若柔也是第一次见他们家有老人,有些不确定:“这是小逾……爷爷?”
“嗯,刚过来。”书逾点头道。
缘缘在旁边眨了眨眼睛,立刻甜甜地叫了声,非常礼貌:“爷爷好。”
本就长得可爱,嘴巴又甜,谁看了都得夸一句,老人家就更不用说了:“小姑娘真好看,也是邻居?”
“是呢大伯,就是隔壁,我们也是刚搬过来没多久。”黎若柔说。
书逾想到黎江介刚才就出去了,脱口问了句:“黎阿姨,你们出去?”
“嗯,带缘缘去趟超市,昨天辛苦你了,带着她去玩,估计都玩疯了,回来都已经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没事,都是黎江介在照看,缘缘比书莘听话多了。”
黎若柔笑了笑:“她哥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呢。”
书逾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缘缘,跟哥哥和爷爷再见。”
“嗯,书逾哥哥再见,爷爷再见。”小公主听话地和他们道别,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挥手。
回到家,院子里的钢琴已经不见了,书莘正在打扫院子,嘴里还轻哼着歌。
看见他们回来,立刻看了过来,却站在原地没动,拿着扫把和轮椅上的老爷子互看着。
书逾干脆叫了他一声:“爸妈呢?”
“妈在里面收拾呢,爸买菜去了。”
书逾点了点头,把老爷子推到里面了些,然后和书莘道:“陪爷爷说会儿话。”
书莘看着他,又看看老爷子,像推辞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凑过来。
“爷爷。”
“诶,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都上楼看书去吧,我自己坐会儿就行。”
书莘如释重负,但也没立刻跑开,和书逾搭腔:“哥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出去?”
“嗯,你也有事?”
“有啊,我去上课,下午的课,但是我要早点去,不然会迟到。”
老爷子着他们聊天,也问了句:“放假也补课?”
“嗯,不算是补课,兴趣班。”
“什么兴趣班,画画美术那种?”
“差不多吧,我学跳舞。”
“跳舞啊,那比画画累,一周上一次课?”
“嗯,平常在学校里,就只有周末才行。”
聊起这个,一问一答倒是来得顺畅。书逾看了看自家弟弟,转头上楼拿上了自己的包就打算出门。
“哥,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