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能骄傲地跟成箫说我完全懂了这种感受,特别赞同他颇似歪的观点。
我喝了许多酒,也不知道自己蹦到了几点,有没有被认识我的人拍到。
我懒得管,也没那个清醒的脑子去在乎。
等到我抬脚踹开了一个试图把我往他车里塞的法国男人后,我摇摇晃晃靠在街角墙壁上,盯着天上看。
夜里的天似乎有些异常阴沉了,风也大的离谱。
我不怎么在意,毕竟我整晚也不打算离开。一场结束,还有第二场第三场。我可以彻夜不眠通宵达旦,直到连自己是谁,来自哪儿,爱着谁属于谁都不再记得。
我有些大胆的想。倘若我丧失意识晕了过去,第二天会不会在燕鸣山的床上醒来?如果醒来时,身边的人不是燕鸣山,我是不是就能够以这种方式宣告和他关系的死亡,从此和他再难有瓜葛?
如果真是这样,燕鸣山会杀了我吧。
看了会儿天又看了会儿地,我醒了醒酒,转身,准备接着我整夜的荒唐。
脚还没重新迈进门内,我先被砸在头上的雨滴吓了一跳。
我停下脚步,伸了伸手,接到了落在手上的几滴斗大的水珠。
下雨了啊。
我呆愣地想。
紧接着,无数细密雨线扑向大地,很快让我的视野变得不再清晰。
我麻木的神经在此刻慢慢苏醒,看着面前的这场倾盆的雨不知所措。
直到一声雷鸣彻底唤醒了我的知觉。
我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满屏未接电话中找到小梦的名字,拨了回去。
电话刚刚打过去,便立刻被接通。
“哥,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快急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燕鸣山在哪儿?”我语气有些慌乱。
“燕总他派人去找你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呆着,现在不知道……”
我打断了她的话,迅速把地址报给了她。
“让人来接我,随便谁都好,快点!”
小梦似乎被我话里的焦急吓了一跳,回话时都有些磕磕绊绊。
“啊,好好,我给附近的人打个电话……”
挂断没多久,一辆车停在了我面前。
我认得驾驶座上的人,拉开门坐了进去。
“付先生,我们回?”
“酒店。”我声音有些紧,“越快越好,麻烦了。”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
雷声一下接着一下,我的心揪着,每听见一声,都在跟着颤抖。
我试图给燕鸣山打电话。
拨出去的电话始终无人接通,让我不清楚他现在的状态。我试着让林梦上楼敲门,她回复我说燕鸣山没有开。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焦躁下都有些拿不稳,我随意回了两声,挂断电话,盯着车窗外的夜景。
“付先生,您别担心也别急,这雨还没大到给咱们堵路上,顶多慢点,但能回得去。”
我强撑着笑了下,没多解释什么。
到了酒店,我一路往燕鸣山房间冲,等站在了门口,我拿着房卡的手却犹豫不决。
我对房间内可能出现的场景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吸了口气,我把房卡贴在了门上,刚刚按下门把手,门便被人重重拉开。
我被一把抓了进去,吞噬淹没在充斥燕鸣山气味的空间。
整个人被燕鸣山压在怀里,我只觉得搂着我的手像是铁链,勒住我的四肢,用力地像是要把我拆解。
我喘不过气,又被按的生疼,可抬手时,我却把手环在燕鸣山的腰上,回抱住了他。
“我在,我在呢。”
耳边,燕鸣山的呼吸很重。我感受得到他胸腔的剧烈起伏,向我传递他不安和暴躁的情绪。
我别无他法,只能放任这个试图让我窒息身亡的拥抱一直持续下去,无所谓我是否能够呼吸,无所谓是否快要散架。
窗外,又是一声雷鸣。
抱着我的人身体抖了下,我慌张地抬手去捂燕鸣山的耳朵。
“没事儿,听不见的。”
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对燕鸣山,又像是对我自己的安慰。
但又怎么可能。
我不在的时候,没人捂着他的耳朵,没人给予他体温。
怎么可能听不到。
和燕鸣山重逢后的四年里,这是我第一次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没陪在他的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一瞬间什么都忘记了。
我忘了自己这几日的疏远,忘了自己正在纠结的源头,脑子里有且只有面前在无声害怕的人,和几小时前寻欢作乐的自己。
倘若我没有那股突如其来的自尊和坚持,我是不是早就向燕鸣山低了头,在这个雨夜时,也同往常那样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我只能一遍遍对着燕鸣山说“别怕了我在呢”,听起来却那么像底气不足的谎言。分明此刻抱着我的人仍旧在害怕,分明我先前根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