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粉色的梅花,开得极美,幽香淡淡,令你想起你们结婚时的情景,唇边不由展开浅浅的笑容。
“你找我?”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出现,站在你的身后。
你定定神,转过身:“悟还有事吗?我想回去了。”
五条悟看着你:“惠今天参加学校活动,不在家里。”
“和小惠没关系,我想回去拼图了。”
五条悟极淡地笑了下:“就这么不想待在这里吗。”
“嗯,不想。”你轻轻说。
“果然无论禅院家还是盘星教,都比五条家要好,是么。”他随意弹弄起枝头的梅花。
你一点点皱起眉头:“怎么突然说到他们。”
五条悟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心脏揪紧了一瞬,你明白过来:“悟是介意宴会那天,禅院直哉的事吗?”
“你的选择这么多,这么想倒也正常。”五条悟说得十分平淡。
你的心底忽地涌上一股厌倦。厌倦了和悟这样讲话,激烈的争吵抑或带刺的互讽。厌倦了被悟这样看着,将你洞穿的了然和冷漠。
“是,禅院直哉确实说了类似的话。悟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那就听听看吧。”五条悟示意道。
你折断一枝梅花,一手扶着肚子,一步步走上前:“我说,悟有一样东西,是他绝对没有的。杰也一样。”
粉色的梅花衬得你的肤色愈发雪白,眸中却泛着微红的眼波,你一字一句说道:“是我对悟的感情。我喜欢的只有悟。”
这样的话不是今天第一次才说,但仔细想想,以前每一次都沦为了床笫之欢的附庸,无论粗暴还是温存,那时的氛围总会带有情事特有的滤镜,掩盖一些试图掩藏但事实存在的对立与伤害。这么纯粹地表达好像还是第一次。
可没有滤镜了。
五条悟伸手接过那株梅花。可那花瓣实在太娇弱了,只轻微摇晃几下,就掉了几瓣。
他说:“那真是太廉价了。”
你难过地瞧着落在石板上的花瓣,心底像是破了一个洞。
五条悟随手扔掉残枝,不再看你:“我让渡边找人送你。”
你走后,五条悟独自在庭院里站了很久,哪里也没去。
俊美的长发男人从小径缓行而过,随后亦站在一边。
“什么事。”开口昭示着说话人极差的心情。
“家主大人,”对方态度恭敬却显出某种微妙的强硬,“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多少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经验,想要说给您。”
五条悟冷冷道:“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就闭嘴。”
“正是因为我没有资格,才必须要说。”
寒冬腊月,男人的额头却开始渗出汗珠:“越想控制就会推开得越远,越想索取就会失去得更快。您和夫人的情况与我……跟您的母亲并不相同。既已拥有如此宝贵的东西,请您不要再践踏真心。”
庭院沉入一片死寂。
阴云里积蓄的水汽终于落了下来。雪坠在梅树枝头,树枝晃动数下,明明娇弱的花却没有掉落,依然挺立着。
“每朵花都只能长在自己的枝头,您却将自己的欲望施加给她,那本不是她该承受的,更不必改变自己来满足您。”
“何况她已经给出自己的全部了。”
男人艰难地说完,深深低下头,一步步退远了。
五条悟弯腰拾起刚才扔掉的梅枝,用力到泛白的指节显示出他激烈的心绪。有那么一刻他完全被后悔吞噬了,脚步调转,几乎就要赶上去叫住你,收回那句该死的话。
但最终还是没有。以后机会还很多,时间还很长——这样的一念之差给了胆怯借口,也成为无法挽回的转折。
如果当时和你一起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又或者更早一点,如果当时没有阻止你使用领域,如果那天没有答应加茂家的邀约……
如果,如果,如果……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高高在上的五条家主,无所不能的五条悟,从此多了一件无法做到的事。
他无法原谅自己。
***
你坐上渡边管家亲自安排的轿车,才开出去十分钟,便让司机偏离了回港区的路,开向新宿。
这个世界上最繁忙的区域,丝毫没有因为严寒和入夜而变得冷清,庞大的人流汇聚起尘世的喧嚣,尽管既有正面也有负面,但无论哪一种,总归是有温度的。
躲进人群里,连下雪也没那么冷了。
你依稀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卖喜久福的甜品店,循着记忆果然找到。排几十分钟的队,要了毛豆生奶油味的。
这个口味一开始是你喜欢吃的,悟觉得很怪。那时候他一边嫌弃一边大口吃着,还一边问你要不要当五条夫人。就是在新宿,在这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