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志趣相投,既没有举办婚礼,也不打算在高档酒店里度过昂贵的蜜月,而是来到长野县东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准备来一次徒步登山,重温初遇时的悸动。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有时他们会互相比赛,在地图上标好位置,各自选择路线前进,看谁先抵达目的地。
那一次是理子先到了。小松健人站在半山腰,远远地看见理子站在山顶背对着他,麻花辫垂落肩头。
“理子!”小松健人喘着粗气呼唤妻子的名字,“你真厉害。”
理子回过头,一手抚弄着辫尾,在午后炫目的阳光中朝他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
就是在这天之后,小松健人觉得自己的妻子变了。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还是会用女孩子的撒娇语气叫他的名字,两人也会进行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但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有时候是意外发现理子竟然不记得他们之间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有时候是偶然一瞥发现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令人齿寒的幽冷。
就连皮肤的触感也感觉不对。虽然脸颊摸起来依旧光滑细腻,但指尖下总有凸起的异物感。就像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疤痕。
无论如何,今晚,今晚一定要和理子谈谈。搭建帐篷的时候,小松健人如此想到。
但一走进帐篷,他便被一记手刀劈晕在地,人事不省。
而他娇小可爱的妻子却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独自走进更深的深山里,停在一处未经开发的温泉旁边。
她解开衣服,赤身裸体跳了进去,溅起的水花浇灭了水面上一个形似富士山的微型火山。
“啊,好久没用女人的身体了,伺候男人真是辛苦啊。”理子,或者应该说羂索,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漏瑚的头顶气冲冲地喷出几道火星:“我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自从你差点死在那女人手上,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做什么!一直缩在深山老林里,是怕了不成!”
羂索轻笑:“那也情有可原吧,毕竟这次比十几年前和他姐姐那一战还要接近死亡,我可是元气大伤,现在伤还没好全呢。我也是会这样贪生怕死的人类啊,漏瑚。”
“你后面到底什么计划?总是这样藏着掖着,实在可恨!”
“那就要问花御了。适应得如何了?”
随着羂索的提问,漆黑的密林中传出咚、咚的脚步声,花御的身影随之出现在月光之下。
它的右臂抱着还是咒胎的伙伴,手指捏着一枚形似曲玉的咒具,发出其独有的声音:“差不多了。”
“好好适应,确保不会有一丝排斥反应。”
羂索说着,双手扒到脑后,指尖伸入浓密的头发里。而后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场景那般,一张人脸从后往前被一点点揭开,空气里响起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撕裂音。
人皮之下,是额头一圈触目惊心的缝合线和满脸狰狞的疤痕。羂索眼中淬满了阴狠和刻毒:“要知道为了从那手镯上取这一点咒力,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必定要如数奉还给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小鬼。”
花御问道:“适应完之后我要怎么做?”
“我会把你的咒种藏进那个女人的手链里。按照咒种的吸食速度,在她生产时就是最虚弱的时候。届时手链里的咒力应该也差不多耗尽了,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活着生出新的六眼。”
漏瑚嗤了一声:“你这一千年果然不是白活的,奇奇怪怪的咒具还真多。”
花御缜密地问:“听起来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两个问题,你要怎么把我的咒种藏进去她贴身的手链里?”
羂索像一个真正的天真少女那般咯咯咯地笑起来:“当然是用这具身体了。无论外形还是名字,都是我特意为她挑选的,相信她看见我的时候一定会有故人重逢的感动。只要稍微卸下一点防备,我就能找到机会把咒种放进去。”
“至于另一个问题,我猜你要问我,到时候怎么对付五条悟?”
“正是如此。”
“用咒灵引开就行,但是不能太突然,提前几个月陆续制造骚乱吧,”羂索抬起两条湿淋淋的雪白手臂,欣赏着久违的女躯,神情畅快愉悦,“不过我倒是觉得,或许那时候根本用不着对付五条悟了。”
花御和漏瑚对视一眼,非人的面部都显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
“她不是一直派人监视加茂家吗?真是个记仇的疯女人,连我也要夸她一句敏锐。可惜她绝对想不到加茂宪伦那蠢货竟会蠢到与虎谋皮。”
“加茂宪伦?”花御不解,“之前你不是说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准备彻底杀了他吗?”
“那也要选对时候才行,看来就是最近了。新年宴会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必然不会放过。御三家家主之一在她登门之后暴毙,如此挑战御三家的底线,五条悟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