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华一时是有些接受不了胤禛蓄胡子的,但胤禛自己很是乐意:“再者,朕都当祖父了,朝中大臣,有到了三十就蓄须的,朕如今也有五十,蓄须才是正常的,不蓄须,那是为老不尊。”
耿文华不喜欢八字胡,当然,朝中也没有人蓄八字胡。武将多是络腮胡,文官多是连鬓胡,谋士多是山羊胡,胡须也是分种类的,什么身份什么胡须,虽不是强硬的规矩,但就好像九凤衔珠这东西不能乱用一样,用了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但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太好。
胤禛蓄的胡子,准确来说,也不是山羊胡,而是那种垂胸胡,但奈何刚开始蓄,时间短,尚且没有长出来那么长,所以耿文华才开玩笑说这是山羊胡。
好好一个人,长了胡子就好像忽然老了十多岁一样,耿文华转开视线,让自己别去看那糟心的胡子:“等小七成亲,若是有人能作出用水蒸气带动的车子,咱们倒不如去外面转一转。”
小汽车嘛,蒸汽机其实是带不动的。
她之前说的火车,因为她要求高,不许煤炭烧的不充分,所以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模型。
不过耿文华并不着急,有模型在,有构思在,就算是胤禛这会儿做不出来,那再等五十年,八十年,或者一百年,说不定就做出来了呢?
胤禛没说话,耿文华视线往更远处看过去:“咱们也像是那戏本子里说的一样,微服私访,哪里有不平事,咱们就去哪里,管天下不平事,走天下不平路。”
胤禛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倒是志向挺大。”
但顿了顿,也没反驳。若是有机会……他倒是也愿意和耿文华一起出门走一走,不带别人,只他们两个,像是寻常百姓一样,过寻常夫妻那样的日子。
不过,现在朝堂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他暂时是脱不开手的。而且,弘昼到底是年轻,他自己继位的时候都已经四十了,性情稳重,任何事情都能考虑好,但弘昼……
胤禛还是有些不放心。
也就是耿文华不知道胤禛在想什么,若是她知道,必然要嗤之以鼻。也有脸说自己稳重啊,是谁特意下旨让允禩和允禟改名字的?
这种小事情上斤斤计较,平白给自己添一个刻薄的名声,也好意思说自己年龄大了宽厚?
苏培盛来提醒胤禛和耿文华:“起风了,虽说今儿天气不冷,可若是吹风太久,也难免头痛……”
胤禛就伸手来拉耿文华:“走吧,花轿也看不见了,再过两三天,他们就该回门了,到时候塔纳过的好不好,你亲自问一问就是了。日后若是要见她,也只管让人去叫一声。”
耿文华就笑:“孩子长大了,嫁人了,我也就是伤感那么一下,毕竟是从这么点点儿大,好不容易养到如今的。但我毕竟还是有理智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哪儿能整天进宫来陪着我说话?再者,我难道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做,整日里只想有人陪着的吗?”
塔纳要管理纺织厂的事儿,弘昼原本管着江南那边的,现在也逐渐将自己的人从里面抽调出来,让塔纳安排人进去,准备将江南那边纺织厂过给塔纳了。
耿文华自己除了管理后宫这些事儿,也就剩下审核了。
审核六阿哥送来的新编写的教材,审核印刷厂那边送来的绘本和话本。
她自觉自己上了年纪了,其实这段时间,也是正想着,要不要将印刷铺子那边的事情,也交出去呢。这个,她是很有些发愁的,从她得了这印刷厂,一直到雍正五年之前,这铺子一直是出于亏损状态。
基本上所有的绘本,都是在亏钱售卖,因为又要涂抹色彩,又要做硬装本,她卖的价钱也就是成本的三分之一。
后来之所以盈利,是因为她添加了教科书生意。
不管是技术学院,还是女学那边,甚至启蒙学堂,都是用的她的印刷铺子里出来的书。而且,允祉在外面建立藏书楼,也需要大批量的书,这些书,也是耿文华的铺子里负责的——国库给钱。
但这些东西怎么说呢,也不是天天有这样的生意的。
教科室完全可以用两三年,藏书楼那边建立起来了,就不需要再印刷了,因为各地都有贫穷的需要抄书的学子,他们抄写的书本抵得上从京城这边进货的路费了。
于是,印刷厂那边就又开始入不敷出了。
这样一个铺子,她能交给谁?现在印刷铺子那边的开销,大多还是从纺织厂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