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八斤打开车门,招呼车里的女人下车。
好一会后才有个女人哆哆嗦嗦探出了头来。
念荟连忙过去伸手:“下来吧!别怕!”
女人下车时,腿脚都在打颤。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目光由好奇变成了鄙视。
女人垂下头,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团。
车上的女人们陆续下来了,好些个腿脚都在打颤,周围的景致是她们熟悉的,但是周围的人让她们害怕。
被带进了房间里后,她们被挨个叫过去诊治。
谢云溪在旁边,她月份大了,这次没有动手,也是因为自己熟悉的不在妇幼这一科。
一直忙到了下午,郎中才停手。他摇了摇头。
谢云溪知道情况不会好,但是听郎中说完,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六十八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妇科毛病几乎人人都有,严重的撕/裂累及到膀/胱,甚至有个别出现了溃/烂坏死。
最难办的是,有两个人还怀了孕。
谷雨拿了方子去抓药了。
谢云溪轻轻叹了口气。她得让女儿传点药过来。中医对扶正祛邪疗效显著,但对感染的治疗不如西医起效快。
回头看到关景钰还在抹眼泪,谢云溪把她叫过来,柔声询问:“你怎么了?”
关景钰哽咽说:“谢姨,刚才那个眼角有伤的……她还好吗?”
谢云溪想了想,关景钰问的这个她有印象。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身上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但却是价格昂贵的云锦。
“她伤得有点重,身上有多处鞭伤和划伤,伤口已经有感染了……下身的撕/裂很严重!可能还有骨折。”
谢云溪的话刚说完,关景钰就哭出了声。
陪着她的张二小姐也红了眼圈。
谢云溪看着关景钰问:“你认识她?”
关景钰点头:“她是郴州同知叶府的二小姐叶淑婉,我们……素来要好。”
郴州同知,那就是正五品高官,与关正同级别。
郴州和晋州离的并不远,官家的夫人小姐们平日里自然有来往,关景钰与叶淑婉是手帕之交。
郴州同知大人府上的小姐都沦落成北凉人的玩物了,这些天来其他人的遭遇可想而知了。
“你跟她说话了吗?”
关景钰摇了摇头,她知道郴州情况复杂,没有得到谢云溪同意,她不敢跟叶淑婉过多接触。
谢云溪看出来了:“没事!你想认就认,跟她说说话也好。”
“不会出事吗?”
谢云溪笑了:“不会,去吧。”
关景钰这才展颜,去找叶淑婉相认说话了。
谢云溪对宋老夫人说:“老夫人,这里还要麻烦您照料几天。”
宋婆婆笑着说:“夫人客气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事儿做,挺好!”
谷雨抓了药来,张二小姐主动提出帮忙煎药
,孙舒兰等人也一起去了厨房。
谢云溪对念荟说:“你明天拿二十两银子给宋婆婆,让她买些米粮菜,光喝粥不行。”
念荟应下了。
谢云溪又坐了一会,等药煎好了,给那些女人服下后,她才离开。
袁博文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见芷兰院有人在哭?怎么回事?”
谢云溪告诉他:“是景钰。”
“她今天见到自己的小姐妹了……你知道郴州以前的同知叶大人吗?”
“叶怀仁?我听关正提过几次,他们关系不错。你说的这个,景钰的小姐妹,不会是叶府的小姐吧?景钰在哪儿见到的?叶大人……没事吧?”
话到最后,袁博文都不相信了。
“你觉得呢?”
袁博文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位叶大人,关正虽然只提过几次,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觉得这位叶大人应该是有些风骨的人。
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活到现在。
“那位叶小姐就在北凉人虏过来的那群女人当中!她家里的人……应该都不在了。”
袁博文愣了愣。
谢云溪叹了口气,“她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到处都是伤,以后可能……不太容易有孩子了。”
袁博文沉默下来。
自古打战,受罪的是老百姓,这里面妇女儿童最苦。
“这次景钰她们受到了冲击不小。那些人里面不止有郴州同知府的小姐,还有岳西知州大人的侄女,城东金镶玉银楼的小姐等,这些人跟她们年纪差不多,有个别甚至还打过交道。看到她们变成这样,景钰她们心里都不好受。”
“这些还是活下来的人,死了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