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
陈菩没有答话。
“没关系,厂公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笑笑如果能帮到厂公一点点,让厂公舒服一些就好了。”
觉出陈菩略微沉默了一下,李笑笑便自如的接过了话,侧着脑袋在陈菩胸膛上蹭了蹭:“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厂公也不过是比别人更特殊一些,笑笑会帮厂公保守秘密的,也请厂公..保守二哥的秘密。”
事已至此,她要不得体面,只能向他多求一些东西了。
第46章 046 奴僭越
正午初, 窗缝外的微光格外耀眼了些,张扬肆意的洒如冷密室里,带进一股沁人心肺的暖意。
虽这暖意没几分真诚, 多数还是为了别人, 可陈菩凤眼里还是擒了笑, 伸手附上了李笑笑的双目:“小狐狸, 就不能不算计?”
“那厂公何时不算计。”李笑笑轻笑着, 舌尖清扫过男人的腕骨:“笑笑只是希望厂公多喜欢我。”
-
陈菩的体热似乎很需要天生寒凉的她,各取所需,李笑笑也没由头拒绝, 只待陈菩如上次一般冷静下来,她才被送出了密室。
季姑姑在司礼监门外候着,心中也纠结着李笑笑在里头别出了什么事, 毕竟陈菩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彼时见李笑笑毫发无伤的出来,季姑姑可算是松了口气, 上前接过李笑笑:“公主。”
“季姑姑你瞧, 笑笑就说厂公不会如何,您还不信我。”李笑笑握住季姑姑的手, 那张病白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分熏红,活泼又有生意。
许是小公主没有了病弱气,原本就是这样的可爱耀眼, 季姑姑并没觉得怪异,只是仰目看了看李笑笑身后石阶上立着的陈菩。
他已换了一身干爽的浅白亵衣,可却盖不住一身血意淋漓的杀气,骨血里就带着的煞,是一盆冷水轻易浇不灭的。
季姑姑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 连忙垂下头,牵着小公主的手:“公主,快随老奴回去吧。”
“季姑姑。”那老妇的躲避畏缩陈菩也瞧了出来,看着她牵李笑笑逃一般的离开,陈菩沉声将季姑姑叫住。
“厂公..”季姑姑浑身一滞,僵硬的转过身来,忽的有点摸不准陈菩的想法。
方才分明不像要计较的样子。
“咱家挑季姑姑去遗宫,是信重季姑姑,季姑姑就是这样办事的?”陈菩挑眉,双含笑的凤眼却是毫不遮掩的落在了李笑笑身上。
索性着司礼监没有闲人,李笑笑天生盲目,季姑姑也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那一向如恶鬼般使人规避退让的厂公,眸底泛起的涟漪。
“老奴...”
“厂公这是什么意思?”季姑姑以为陈菩是要因她将李笑笑放出来一事发难,正思忖着如何说,李笑笑便接过了陈菩的话头,不见半分对厂公该有的畏缩与惧怕。
“季姑姑是谁挑的人本宫兴许管不到,可既然已经在遗宫,为本宫的下人,那听本宫的命令就没有错,厂公责问本宫的人,莫非是也想当公主?”
“公主..”季姑姑未曾料想到李笑笑上来就是这样一套话,捏了捏小公主的手心,在心里头为她捏了把汗。
司礼监外的烈日高悬,即使寻常人也觉得格外刺眼,李笑笑也觉得眼睛疼,忍的额头上渗出即刻细密的冷汗来。
可疼是可以忍受的,所以她并不急着往遗宫赶。
小公主的眼中浮着猩红的血丝,陈菩大抵也能猜出那条遮目的白绸,为何会终日会被待在李笑笑眼上,想来她不止是看不到,那双眼睛也脆弱至极。
“命薄如纸”,他记得这句话,那年他方十一岁,刚刚从尸圈里活出个人样子,善光那个老东西在窥天台起卦,便叹了她这样一句晦气话。
他其实从来都不信命,今时今日,陈菩立在日光里,看着目下檐荫里那道纤瘦弱小的影子,竟生了一种渺渺无际的错觉。
这种错觉,类似于他曾看王氏,他与母相依,却并不怎亲近王氏,母子关系说是远在天边都不为过。
可王氏终年抑郁积成疾,是日薄西山之人,小公主却正在豆蔻梢头的好年华。
如何就能被那阴森无情的四个字所定论?
日光从金屋檐洒下,炙烤着陈菩的背后,陈菩面朝西,看着不论如何也照不到阴凉里的日光,只觉得泾渭分明的地上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究竟谁身处光里,谁才在沟渠中,他有些分不明了了。
陈菩微微侧过了身子,将从东照来的日光遮掩去些许,看着小公主额间的浓色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