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元宝收拾好石头密室出来,便见到小橘子睁着一双明亮亮小猫眼,孤零零的趴在小木桌上,叫人喜欢的要命,元宝才终于明白,也拔不动腿了。
陈菩的爱护不是徒劳,这只瘦弱的小土猫生的实在是漂亮,比之江贵妃宫中那只雪白贵气,从外邦进宫而来的绒球都漂亮。
“你可真淘。”小橘子抱着铃铛翻越打滚,元宝被可爱的嘿嘿直笑,乍见陈菩走进司礼监,元宝仰头,伸出手指了指小橘子:“厂公您这眼光真没错,咱们家这小东西长的好漂亮。”
“今儿个抽什么邪风,竟觉着它好看?”陈菩背对着小橘子,他对小橘子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扑弄以及习以为常,看着它摇来摇去满是斗志的小尾巴,并没什么可稀奇。
反倒声音沉闷,看着今日换了副嘴脸的元宝。
“小橘子他睁眼了啊,厂公您快看!”元宝是从来不愿意冲陈菩的不快的,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宁愿躲着。
然而今日,元宝实在舍不得漂亮小橘子被厂公忽视,连忙托起了小橘子,送到了陈菩面前:“别说,咱们大宋的猫儿比那外邦来的精神,江娘娘宫里的大白白是白,却总是木木的,死气沉沉的不像小猫。”
“喵!”
元宝说着,小橘子好似听懂了一般,被元宝托着的小身子动了动,而后发出了奶呼呼的一声小猫叫。
这声猫叫孱弱温柔,叫陈菩紧锁的眉心微微松弛,他亦垂目看它。
小橘子的眼睛得见天日了,眼眶处虽然还有些污浊水腻的排泄物,但实在是难掩住那双琥珀色的黄色猫瞳莹亮的水光。
那其中,有对这个色彩鲜明世界的好奇,还有虽然未曾见过他,却对他这个养了他许久的主人的依赖与好奇。
它并不会知道他是杀了他的猫娘亲的真凶,所以不会对他抱有敌意,连同得以窥见这个世界之后,对他投射来的目光也满是善意。
这样的善意让陈菩接近受阻无措,他看着被元宝托抱着的那只小橘子良久,方才伸手,将他从元宝的怀中接过来:“叫太医署来两个人。”
“厂公病了?”元宝看着陈菩接过小橘子,眉宇间却依旧不见明朗的神色,疑惑的挠了挠头。
“并非,咱家哪里会病?”陈菩嗓音低柔的笑了笑,指腹轻轻在小橘子下巴上挠了两下:“你只管叫他们来,叫医书最精最湛的,就说咱家的小宝贝病了。”
“小橘子生病..找什么御医啊?”元宝仍是没能明白陈菩口中的“小宝贝”到底是谁,脑袋晕乎乎的说了两句,方才走出司礼监,为陈菩去寻太医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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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冬末,顺天总是阴郁的天终迎来了一场雪,这是极声势浩大的一场雪,乌压压的雪洁净了整个顺天。
顺天靠北,冬日总是格外冷,连同做生意的商户都不愿出来走动了。
岁宴偏是了这日的今晚,呼啸的北风带来寒刀,纵情肆意的刮在人的脸上,车马慢行,碾乱了满地白。
李笑笑坐在马车之中,身边伺候的是惟宁。
她并不喜欢惟宁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
可陈菩的身份,她还尚未探明,惟宁当是他的亲表妹,所以纵然她在厌恶这个总是心思不老实的姑娘,如若作为陈菩的内人,也该帮她寻一个好归宿。
且她身处于金尊玉贵的皇家里,这并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惟一件事让她想不太明白。
到底要把惟宁高嫁,还是寻一个普普通通的门户。
这些大抵还是需要找陈菩商量的,但想起那日陈菩将她完完整整送回慎王府的态度,李笑笑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
这气一直未能疏解,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几次陈菩来慎王府,她都没有去见,连同今日的岁宴,她也不想见着他。
但没有办法,沈旻曜便是在这一日入京,侍从们从今早就开始收整东西搬回遗宫,她被那些人搬运东西的动静吵醒,左右也是再不能入睡,干脆穿戴整齐,准备先回遗宫。
可想到在宫里难免遇到陈菩,遗宫又是陈菩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李笑笑便又觉得头疼。
陈菩敢拒绝她,她总觉得要惩治一下陈菩。
这般想着,入宫的车辇缓缓行至顺天宫门,便骤然停驻。
李笑笑斜倚在车厢里的身子动了动,她撩起帘子,叫马车外头的风雪往里钻了一股子凉气,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公主还不下车么?”惟宁倒是很迅速,见马车停下,立刻就站起了身,注意到李笑笑没有动,只好又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