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嫦叹:“正是。”
“那又如何?”
“那只餍魔,并无实体,故而借机钻入师尊体内,在师尊回到天剑山时露出真面目,于是师父便在师尊的哀求下,杀了她。”
云雾缱缱绻绻地跃过天地间,别语荷忍不住扭头去看云莲。
每一次的云海霞光,都以云莲神魂堙灭为代价。
纵然再不能相见,她却以她的方式,日日月月,陪伴在了自己身边。
她心中再怨再恨,可这云雾何其缭绕瑰丽,美得她心碎。
得知那一剑斩下的,或许只是云莲想要她传承师门这个真相之后,别语荷一招平了山谷的莲池。
此后两百年间,她一直在找。
找云莲曾真心待她的证据。
可除了山谷莲池,云莲什么都没留下。
她本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如今再见水镜后的莲池,山巅上的云雾,恍然才知,从来都是两心相印。
可为什么啊师父,为什么我们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从嫦看了一眼水镜,又缓缓说道:“故事本该如此。但实则,那只餍魔,被师尊封入一个死胎体内,一剑杀之。”
“师尊以此诱骗师父,完成了师门的传承。而那个死胎,却并没有就此消失。”
从嫦半撩开衣衫,露出左侧肩膀上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
“我生来多一根异骨,那根骨头便是餍魔的寄生处。餍魔此物无肉胎,当年师尊那一剑,只斩了他九成,余下一成魂魄逃入附近一户人家家里,代代生育传承。”
“我从家一脉,自两百多年前起,皆活不过三十,也是因此。”
“餍魔乃天生地长的邪祟,更因生在了那万恶的虚渊里,实在难以消灭。唯一解决它的法子,便是乐河川的幻境中,上古天神留下的一滴天悲血。巧的是,我在下山游历之时,偶然所得。后来,在我将死之际,天悲血净化了餍魔的邪气,只留下初生的魂体与我,方得新生。”
谭灵朝瞪圆了眼,愣愣道:“你在说什么啊?乐河川?我们,我们没去过啊?……是了,上仙!小南上仙,您曾问过我乐河川,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南枝抬眼对上从嫦的视线,也想问这个问题。
“依着你的话来说,你曾死过一次?”南枝问道。
“不错。”
“斗胆请问,死因为何?”
从嫦眼光流转,不再作答,反是轻柔一笑:“南枝,你明明知晓。”
南枝满眼骇然。
莫、莫非是原本的剧情?!
白珠怜弑师成魔,从嫦与其决战,不幸死于其手,好在有天悲血化解异骨,使其复生。
“你是说,”南枝深吸一口气,心底一念升起,头皮发麻,“那些事……都曾发生过?”
从嫦颔首,“都曾发生过。”
她敬仰的师父为了师门传承,折磨虐待小师妹数年。
她珍爱的小师妹因此黑化成魔,泯灭人性。
一切的一切,都曾发生过的。
南枝近乎颤抖地开口:“那,那我们现在是?”
从嫦歪了歪头,一络白发从脖颈间滑落。
“时光逆转。”
别语荷心念微动,继而满脸惊惧:“你!你动了太初阵?!”
众人又不解了,太初阵?她们现在不就在太初阵里吗?要说起来,还是别语荷强行拉了南枝进来,她们才会进来的呢。
从嫦似是解说道:“师父说的,并非是你们进来的那个阵法。太初图内其实还藏有另一个阵法,这个阵法没有名字,也无人知晓藏在何处。只是门派历来有过传言,可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阵法,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
“师父当年,也曾寻过的吧?”
别语荷神色一僵。
从嫦又道:“想来是师尊也不知道的消息了,自师尊离世后,师父独自一人度过了两百年时光,便是在这些时日里,寻到了关于此阵的一点蛛丝马迹。后来我循着找去,才发现原是藏在了太初图中。开启此阵后,便可逆转时间,回到过去,并且得到这个太初灵魂契。”
“此契与寻常灵魂契不同,寻常灵魂契意在同死,而太初灵魂契,意为同生,即,复活。”
“若非此契在身,其实早在你们刚进月华镜时,小师妹与南枝道友,已是死人了。”
南枝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啊!当时我吐血那次?”
白珠怜回想了一遍,忍不住蹙眉。是了,当时她便觉得时空恍若凝滞一般,再醒来,中间种种皆不记得。
“不错。”从嫦微微笑了一笑,“这太初灵魂契,虽能同生,却有一个条件。到底是灵魂契,自然是立契双方心意相通,才能护住其主。”
南枝猛地想起什么,耳根红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