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当姬婵系好腰带之后,她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她抚平宋珺瑜衣裳上的褶皱,面无表情地站在宋珺瑜面前——
“这些年,我不负师父所托,座下已有五个徒儿,门派也有了固定的营收,在山下开了几家法器和药材铺,徒儿驽钝,没师父那般谙熟药理,这些年只发现了百多种百姓能用的药材,不过百姓聪慧,民间医术已经传扬开去……”
姬婵一五一十地说着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宋珺瑜却越听越觉得愧疚:姬婵比她想象中做得还要好,但做得好便也意味着付出很多,很难想象姬婵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且更让宋珺瑜在意的是姬婵的态度,姬婵在她面前一向是有些粘人的,然而如今这般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宋珺瑜觉得极为陌生。
宋珺瑜也搞不清姬婵是因为岁月洗礼变得成熟,还是仅仅是在赌气……
但无论姬婵有没有生气,她都想要好好补偿姬婵。
可惜她如今刚醒来,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瞪着眼望着姬婵。
“师父重伤刚醒,不宜劳累,还有些事情,我日后再讲给师父听。”
姬婵说了一会便停了下来,抬眸对上宋珺瑜的视线。
这一次,姬婵的视线变得极为平静,宋珺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迎着宋珺瑜微瞪的眼,姬婵往前一步,小心抱起了宋珺瑜,走出了房间。
被徒弟这般抱着,宋珺瑜忍不住就有些羞耻,为转移注意力,只能抬眸观察着院子里的景象。
外头已经入了夜,灯影摇曳,看起来无比静谧。
三十年过去,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改变,甚至连姬婵窗下那一盏宋珺瑜挂上去的兔子花灯都保存得极为完好……
但……
姬婵为什么要将自己抱进她的房间?
察觉到姬婵的路径,宋珺瑜忍不住又瞪大了眼。
似是看出了宋珺瑜在想什么,姬婵平静无波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师父当年重伤,性命垂危,我怕不能及时照料师父,就同当年师父照料我一般,将师父的床榻搬来了我的房间。”
原来如此!
想起这些年偶尔清醒时感受到的姬婵细致的照料,内疚又一次涌满了宋珺瑜的心间,宋珺瑜垂下眼,心虚地不敢再看姬婵,直到被姬婵抱着放到了床上。
看清楚自己睡的床榻,宋珺瑜再次生出了震惊:姬婵给她睡的居然是寒玉床!
寒玉有蕴养神魂之效,一小片已经极为难得,姬婵是从哪寻来了一张这么大的床?
她眼巴巴地望着姬婵,然而姬婵这次并没有再解释。
姬婵将宋珺瑜放到寒玉床上,紧接着自己也躺了下来睡到了宋珺瑜的身后,一只手自然地搂上了宋珺瑜的腰——
?!
宋珺瑜又一次瞪大了眼,只觉原本僵硬的身体这一刹僵硬如同木偶!
纵然她心中一直催眠着自己姬婵是徒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姬婵已经不再是小孩,变成了有着颠倒众生姿色的大美人,也收了好几个徒弟当了师父,两人如今这样同塌而眠,真的可以吗?
然而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灵力却是顺着姬婵的手,一点点流入了宋珺瑜的躯体,慢慢疏通着宋珺瑜滞涩的经脉……
宋珺瑜对这道灵力并不陌生,在她昏迷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这道灵力的流转,她本以为这道灵力也是宋绮罗被封印的灵力之一,却没想到这是姬婵的手笔。
将灵力放入旁人体内极为耗神,仿若姬婵将能伤她的利器至于宋珺瑜的手上,一旦宋珺瑜有所提防心生抗拒,便会重创姬婵。
姬婵白日里料理门派庶务,已经极为疲累了,晚上居然还要回来为自己疏通经脉……
宋珺瑜此时内疚得几乎快要落下泪来,哪还顾得上之前那点小小的别扭?
“师父,歇息吧!”
姬婵在她的身后轻声开口,轻轻地给宋珺瑜盖上了被子。
她的声线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乖顺,大概是太劳累的原因,仔细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沙哑。
宋珺瑜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
她这一刹的歉疚抵达了巅峰,恨不能让姬婵骂她一顿,这样她心中还更好受一些。
纵然看不到姬婵的面容,她知道姬婵也没有睡,因为姬婵一手给她疏理经脉,一手漫不经心轻拍着她的背,似是无声的安抚。
姬婵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宋珺瑜的耳畔,昭示着极强的存在感,宋珺瑜只觉无比内疚,不断思索着弥补姬婵的方法……
然而姬婵身上的气息太令人安心,疏理经脉的手法太舒适,恍惚间宋珺瑜竟真的生了几分睡意。
朦朦胧胧间,她感觉到腰间的手收紧,有人凑在她耳边,在她颊上小心翼翼印上冰冷的一吻:“宋珺瑜,你别想再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