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原数次提醒沈莫笑,她心中已经知晓此子会对她不利,所以先声夺人,应下此事,这样一来,便是张一松都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先人能设立如此磅礴大阵,她不近距离观摩一番,多少有些不甘。
果然,张一松见沈莫笑如此上道,立刻点点头道:“我们几人你修为最低,之后杀鬼怕是派不上用场,探查之事,便交给你了。任务完成,奖励自然算你一份。”
张一松虽对此人不喜,做事还算公允。他一出声,便是程平光有什么想法也都要咽进肚子里,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
沈莫笑并未理会程平光的目光,脚步一踏,纵身便跃进了河中。
河水宽阔,里面更是深不见底,幸有四道光柱照亮,不至于让人迷失方向。沈莫笑在河水中游曳许久,才来到河底。
与普通河中鱼虾成群不同,越是到河底深处,越是没有半点生机。五感之中,此处弥漫阴森鬼气,独立成为一方空间,阻隔了外界一切,没有一丝水渍浸入。
她来到四个光柱的中央位置,脚踏河底细沙,立时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之力从四面八方朝她挤压过来。体内戾气自行运转,试图抗衡这股威压,却如螳臂当车,根本不堪一击。不得已,她连忙运转浩然正气,柔和气浪在她周身盘旋,竟轻而易举将那威压驱散。
至此,沈莫笑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阵法之力在压制邪祟,心中更是惊疑。她这一身戾气是邪祟,那五个鬼影却能安然无恙,这又是何缘故?
来不及细想,她就看到身上的龙纹纯阳玉发出刺目红光,分出四股,打在四个柱子上。顿时有无数细小微光浮现,耳畔似有象鸣之音响起,余音绕柱不散。离她最近的那根柱子,突然出现细如蚂蚁的文字。
这些文字不是她所熟悉的字体,更像是一个个盘旋的小蛇,看久了令人头晕眼花,根本记不住。
残月的小脑袋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抖了抖头上的水渍,托着下巴道:“我看这些文字颇有蹊跷,隐隐有道家精纯仙力,不如将它们拓印下来,日后钻研,说不定有所收获。”
沈莫笑立刻从善如流,目光殷切的盯着残月。
残月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警惕道:“你看我做什么?”
沈莫笑万分诚恳的说道:“前辈纵横寰宇,法力深厚,区区拓印而已,自当不在话下。”
残月听明白了,这家伙分明是不会拓印,拉她来做劳工。
所谓拓印,跟凡间用墨汁宣纸也并无不同,只是这光柱之上的文字,暗含仙法,寻常纸张墨迹不能近前,需用仙门专用的拓印之物方可。现在沈莫笑浑身上下一穷二白,别说仙门拓印之物,就算寻常纸张都没有半个。
“事事不成,我要你何用!”嘴上很嫌弃,身体却很诚实。残月口中碎碎念,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张薄如蝉翼的纸,朝光柱之上贴去。
那纸张似有生命般自行贴合光柱,片刻后飘然落下,其上已浮现出与光柱一模一样的文字。
一人一狐如法炮制,将四道光柱上的文字全部拓印。刚一完成,文字便不约而同的消失不见。
四张纸叠放在一起,笔顺纵横之间,竟浮现出她们所熟知的字迹。
“太阿龟息术!”当头几字念出,沈莫笑立刻心头一震,大喜道:“这是一卷法术典籍!”
不同于沈莫笑的激动,残月双眼大睁,狐身竟颤抖起来。
“是他!”
察觉到残月异常,沈莫笑出于好心询问,不料残月竟一反常态,狠狠瞪了她一眼。两人间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颇为默契和谐,这一眼瞪来,沈莫笑只感觉她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立刻就要生死一搏。
所幸残月那一眼过后,便再无动静,目光幽幽,似陷入回忆当中。
“你还记得当日在杨府时,你亲娘陆萍所说之事吗?”
沈莫笑点点头,又听她道:“万年之前,我族神木仙地险遭灭族之灾。幸而有几位已成仙人的先祖,一直封印自身,守护家园。他们不惜以死击退神魔九道的入侵者,其尸骸内晶,多为无耻之徒窃取。那一战,我们神木仙地惨胜,无数宝物被夺,仙地受损,几位祖师也因此落入敌手,至今惨遭奴役。却也击杀了多个赫赫有名的修士,其中之一,便是儒道开山之祖诸葛青鸿。我的族人为报此仇,悍不畏死,不断派出子孙攻打虚空神魔九道。战争余火波及了数千年,双方死伤惨重,神魔九道唯恐遭到我族追杀灭门,联合起来,窃取天地法则封印了我族圣地。当年,促成这一惨剧的人不只有诸葛青鸿,还有你母亲陆萍!你手中的龙纹纯阳玉,便是我族其中一位先祖的内晶所化,这个瑞象回春阵,也是那位先祖布下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