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莫默突然很想要握一握裴言的手,但是她心里纠结两秒,只是轻微的动了动手指,没敢踏出那一步。
这场雪来的很快,下的也很大,等裴言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地上已经累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莫默推门下车,踩在松软的雪上,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裴言撑开一把伞盖住莫默:“雪下太大了,你拿着伞上楼吧。”
莫默摆摆手:“不用,我快跑两步就进楼道了,这点雪不要紧。”
但是裴言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一手撑着伞,一手主动拎着莫默的手提包:“走吧,我送你上去。”
看她这个一定要把自己送上楼才放心的架势,莫默也没有再拒绝,两个人撑着一把伞。
这本来只是一把单人伞,两个人一起打有些相形见绌,走进楼道里面,裴言的一边肩头已经被雪花打湿。
莫默把围巾还给裴言,裴言虽然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看得出裴言的心不在焉,发出邀请:“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给你换件衣服。”
莫默把裴言带回了家,从鞋柜里面拿出上次裴言来家里时穿过的那双拖鞋,又主动烧上热水,把家里安神的薰衣草香熏点上。
裴言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着莫默为她忙前忙后,刚想开口:“我就坐一会儿,你不用麻烦……”
下一秒,一杯蜂蜜水就塞到了她的手里,温热的温度和香甜的味道让她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莫默家不算很大,但最可贵的是地段好,而且还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外面的灯火映照进室内,很有氛围。
“当初为了装这个大落地窗,可是花了半年的工资。”莫默端着一杯水在裴言旁边坐下来:“怎么样,好看吧?”
“超级好看,”裴言很给面子,开玩笑:“我们大律师就是豪气。”
莫默轻笑一声:“我就是给人打工的,比不上你家开公司做生意。你这次回国,叔叔给你安排的住处应该比我这里好多了吧?”
提到裴骏,裴言心底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疲惫,她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莫默,我家里的情况,可能比我之前想的更复杂。”
莫默安慰她:“没事,有什么情况你先和我说说,是叔叔有外遇了还是你新增弟弟妹妹了?还是你家突然破产了?”
莫默也算和有钱人打过许多交道,在她看来,有钱人的家庭突发问题无非就是这几种。
裴言向后靠在沙发上,抬手遮住自己的脸,闷闷的说:“比破产更坏,我现在倒恨不得老裴的公司立刻破产。”
裴言的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这是莫默很少看见的,在她的印象里,裴言总是那个风风火火张扬肆意,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她很少见裴言面对一件事情表现出这样无力的一面。
这样的裴言,看上去有些脆弱,莫默下意识的有点心疼。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盖住裴言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轻声问:“是刚才沈妙仪和你说什么了吗?”
裴言从前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但是在国外自己独立打拼十几年,她满身的刺也被磨得圆滑,学会了说话说一半,有事藏心里,更别提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大,她的父母,她的家人,甚至是她自己都被卷入其中。
在开车送莫默回来的路上,她本来决定了要把这件事暂时瞒下来,不想让莫默为她担心。
可是现在莫默一句安慰,她费力铸成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反手将莫默的手紧紧握住,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裴言抓着莫默的手,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下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踏实了许多。
“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有主意吗?”
莫默平静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令人安心,她轻轻拍拍裴言的肩膀安慰,裴言顺势把额头靠在她肩膀上,慢慢摇了摇头。
莫默的声音从裴言头顶传来:“那我给你提个建议。明天就去调公司往年的账目核实,同时单独约谈公司里面有可能知晓相关内情的负责人,谈话录音,如果情况属实,立刻带着相关证据去公安机关检举揭发。”
裴言握着莫默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莫默一眼看出裴言心里的纠结和犹豫,干脆的点破:“你比我要更加了解裴骏,他如果能在你的劝说下良心发现去自首,也就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习惯了昧着良心挣快钱就像染上了赌博,不可能靠自己改掉的。”
莫默说完这句话,屋子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听见裴言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的声音在抖:“他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不想亲手把他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