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没有再和盛白璃说什么,她出了盛白璃的毡帐。
谢安淮等在稍远的地方,见桑渡走出了毡帐,他双手抱臂走了过来。
“谢师兄。”桑渡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疲惫。
谢安淮将手递了过去,手掌当中,是一颗泛着红的野果子。
“多谢师兄。”桑渡没有推脱,她接过果子,啃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倒是让人心绪平缓了几分。
“桑桑,你有什么打算?”谢安淮看向桑渡,他眸光轻闪,看着桑渡的视线复杂极了。
桑渡摇了摇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得等盛逾从沂梦涧出来才行。”
谢安淮眉心微蹙,他看着桑渡,低声道,“倘若阵法当真出了事,桑桑,你要随我们回……”谢安淮的声音顿了顿,倘若当真阵法出事,那么当年对于魔族的封印便也会松动,到那时,难道呈莱宗就会是安全的了吗?
谢安淮心里打了个突突,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将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我们要从长计议。”
桑渡看了谢安淮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她对自己的身份,自己可能面临的困境还没有什么实感。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同她说过,她的父亲不是人族,而是魔族。
也从没有人提起过,倘若母亲遗留下的阵法出事,只有她这个后人,才能彻底修补阵法。
以至于桑渡现在,对于谢安淮他们的担忧,都有些提不上劲来。
“桑桑。”谢安淮看向桑渡,他走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黑暗中,他的声音缥缈虚无,“倘若阵法当真出事,你的身份不能叫盛逾知晓。”
桑渡没答,只是看向了谢安淮。
“盛逾是修士之首,倘若要做出抉择,他定然是要推你去牺牲的。”谢安淮这话说得笃定,任谁来,知晓了其中缘由后,都会做出和谢安淮一样的判断。
桑渡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倘若当真到了那一天……桑渡眼眸微垂,她能够感受到盛逾的爱意,或许,他并不会像谢安淮所说的这样做。
“阿逾不会的。”桑渡看向了谢安淮,她忽然出声道,见谢安淮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桑渡的声音虽低了些,可依旧坚定地重复道,“阿逾不会那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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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梦涧内,盛逾穿过了阵法,在他面前,是一棵与黑市里相似的高树。
盛逾停下了步子,他抬眸看向那棵树的树干,树干上,疤痕遍布上下,昭示着在过去的时光里,他经受过多少风霜。
盛逾抬手结印,灵气如同波纹一般,被他推了出去。
只是灵气被推送出去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盛逾垂着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他再次抬掌,这次的灵气比起上回,狠厉不少。
“给我滚出来!”盛逾低喝一声。
一道人形,缓缓地出现在了高树下方。
那是夜子元,不久前,盛逾还与他见过面。
夜子元脸上的神色倒不是轻松,反倒比起盛逾,还显得凝重几分,他皱眉看向桑渡,“你来做——”
声音骤止,夜子元瞳孔放大了两分,他抬了抬手,看向横在自己脖子处的朝阳,做出投降状,“盛逾,你这是不是有些不讲规矩?这儿是沂梦涧,是我的地盘,我可不曾出去找你的不痛快——”
“你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盛逾道,朝阳往里送了两分,夜子元的手举得更高了些,他脖子微微往后,像是想要躲开朝阳。
在夜子元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一道红痕。
“抓夜逢的是我。”夜子元道,“夜逢本就是我们魔族人,为了我们牺牲,也轮不到你来管。”
“再说,我抓了他,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吗?”夜子元看向盛逾,声音有些急促,“你应该明白,外头的那个阵法若是被毁,魔族比起你们,更焦头烂额些!”
盛逾看着也夜子元,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了朝阳。
夜子元见状咳嗽两声,退了好几步,离盛逾远了些。
他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见指尖染上了一片红,夜子元晃了晃手,嘶了一声,“盛逾,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达成过共识的盟友,你这样做,颇有些不厚道了。”
盛逾抬眸看向夜子元,他声音发冷,“上次春宁村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听盛逾提起春宁村,夜子元有些心虚地咳嗽两声,“盛逾,现在可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用夜氏一族同你起誓,这段时间,我会约束魔族,不趁着阵法松动逃出沂梦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