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皱眉看向面前的人,“我从前只觉得你是个傻的,现在看来,你不光脑子不行,还喜好慷他人之慨。”
“生死有命,你若是觉得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便自己想法子去救,如今出力的不是你,可能出事的也不是你,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这些话!”宗尧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现在看着盛年,更是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盛年被宗尧连珠炮一样的话堵得说不出什么来。
他嗫嚅两声,想要辩驳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抬手摸了摸脑袋。
宗尧不想再搭理盛年,他转过身去,盯着那被剑修守着的门,一颗心揪紧。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宗尧几乎是冲过去的,“夫人。”他满脸的担忧,视线上上下下,将桑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人只是脸色稍有些苍白,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桑渡对着宗尧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什么事。
宗尧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桑渡身上,半分不敢移开。
桑渡转头看向几步外的岑山月道,“剩下的,还请山月大人多费心。”
岑山月眼眸微垂,她轻轻点了点头道,“还请夫人放心。”
桑渡没再说什么,她有些累了。
不光是身上,感觉累得提不起劲,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像是成片的草甸在一瞬间枯萎。
桑渡没有再出门,每天,她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养神。
每次醒过来的时候,松雪都在边上候着,将外面的事情告知桑渡。
许丹已经渐渐好了起来,不光是许丹,那些伤势不那么重的村民,在喝过清肠草蒸煮成的药汁后,经过两天的休整,身上的伤口终于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原先的那些疮疤,药修们也有了应对之策。
“丹丹的兄长也已经好了起来,来过几次,说是要将丹丹接回去,都被贺若开口拦了下来。”松雪叹了一口气,“听说,不少人准备离开春宁村,许家也不例外,可是远行宗尧盘缠,贺若怕许家的人会将丹丹卖了换盘缠。”
桑渡小口喝着药,听了松雪的话,她微微皱眉,“如今夫君还不曾回来,陆舜他们会放村民们离开结界吗?”
松雪摇了摇头,“不曾放行,丹丹这才没有被领走,只是怕之后……”
松雪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她话头一转道,“宗尧大人这几日同夜逢小公子一起,住在了院子里似的,盛年大人来了好几次,都叫宗尧大人骂了回去。”松雪笑了笑,“我看夜逢小公子,当真是恨不得同盛年大人打上一架呢。”
桑渡放下了手里的药碗,那药实在太苦了,惹得她舌根都发僵。
“盛年做了什么叫他们两个这般不满意?”桑渡有些奇怪。
松雪轻笑着摇了摇头,“宗尧大人同叶夜逢小公子还不是太担心您了,生怕您有个闪失。”松雪话音微顿,她看着桑渡的脸,有几分忧心忡忡,“今日夫人看起来有了几分血色,前两日脸色煞白,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桑渡笑了笑,“须弥宗的药修之首都在春宁村,你们还担心我出事不成?”
“夫人。”敲门声打断了桑渡同松雪的闲聊,贺若手里端着汤,“炖了一个时辰的雉鸡汤,夫人喝点吧。”
桑渡点了点头,她眼珠子轻轻转了转,侧了侧头道,“让宗尧同夜逢也进来吧,我这里向来没什么规矩的,你们都坐下,陪我一起吃点。”
松雪应了一声,她走到了贺若身边,将雉鸡汤接了过来,而后将人打发出去喊人。
贺若脸上看起来,有些痛苦,她略带乞求地看着松雪,可是松雪的动作丝毫不见迟疑,依旧是不容拒绝地将汤碗接了过来,“厨房里还有旁的菜,你一并送过来。”
贺若眸光闪了闪,她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小声道,“知道了。”
“等等。”桑渡坐在床边,她的视线在松雪同贺若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带着笑意道,“松雪,我想吃你做的家常菜了——”
松雪动作微顿,她转身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桌上,“那我去给夫人做两道简单的家常菜来。”
桑渡点了点头,她的视线落在了贺若身上,“贺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这两日我总是躺着,身子感觉都僵了。”
屋子里静了一瞬。
松雪深深看了贺若一眼,抬脚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