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剑与孤灯(158)

秋夜纵使寒凉,那股暖意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了。

“阿愫,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她瞪着他被雨水洗得湿漉漉的眸子,又像是问他又像是在拷问自己。

“沈缱,我怎么觉着我这人贱得慌呢?”

“阿愫……”

沈缱学什么都很快,普天之下但凡他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明知她会心软,明知她一看到他就丧失所有原则,还是要忍不住把他这只小狐狸抱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灰,问他疼不疼。

她果真是……无可救药。

“你来干什么。”她侧过眼睛故意不去看他颈上的擦伤,语气冷硬如铁,但飘忽不定的眼神到底暴露了一切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复杂心绪。

沈缱默了默,从身后拿出一把伞撑开。

细细密密的雨点便敲打在扇面上,发出沉闷的响,高高低低,零零落落。自然的灵音无人顾及,所见之处,唯有女子清湛泠然的眼睛。

她不愿意看见他。

他抬起眉眼,将伞送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

“沈缱!”

他转过身。

愫愫来不及思量,嘴先出了声。等到话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地问他自己可有伞回去。

说罢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去哪儿借伞回去,何况又是下雨,沈缱遇寒就腿疼也是因她……

末了又讪讪回神,沈缱还一句话没说,这边她倒是自我攻略起来了。

“无妨的。”他笑了笑,“这里离我住的客店不远。”

骗鬼。

要是这方圆二十里能找到客店,她能在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现如今沈缱为了骗她果真是什么话都能编出来了。

“这里有一个山洞。”

言下之意是他在这里歇一晚也无妨。反正她等雨停了就走,到时候两不相见……反正这不是正合他意么。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落寞,“阿愫你还是未嫁之身。”

愫愫:“……”

他这话不说还没事,一说她顿生反骨。这会儿和她划清界限装起清白了?他们过往就没有一处不逾矩的。如今再撇开关系,是不是太迟了点?

她简直越想越气。

“沈缱,我过去是太纵着你了。”她已是气极,当下握住沈缱的手腕将他往山洞里拽去。

山洞里她方才生的火已经燃烧起来,暖烘烘的。她用杂草残枝草草堵住洞口,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木枝,走到沈缱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脱。”

“阿愫……”

“你不脱我就自己动手了。”这么冷的天他淋成这样想冻死不成?他想死,她赵愫愫还得背上个谋杀的罪名。

她心里这般想着,手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三两下解下他的外袍。正欲剥下他的中衣,却发现手心一片湿冷。

方才夜色之下看不清,待到火堆前才发觉他的外袍已经湿了个透彻。她心骤然一软,沈缱跟着她,是跟了多久……

恰逢她迟疑之时,沈缱有些窘迫地拉住外袍一角,温声道:“阿愫,我自己来。”

但他哪儿夺得过愫愫,她只劫住他的手,将那外袍随手抛在火堆旁架起的木枝上,又自顾自解起他的中衣,动作行云流水。

沈缱愣了一下,唇畔兀自扬起一抹浅笑,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却又迟疑了,语气有些发涩。

“我不在的时候,阿愫也是这般对别人吗?”

“是。”她回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难找么?“

当年离开得既然那般洒脱,如今何必来问。

赵愫愫嘴上糊弄但手上没糊弄,仔细拆着他的衣服。沈缱的中衣竟然打的是死结,难怪她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她往后探了探摸出了寒霜剑打算给它割开。

她奈何不了沈缱,难道还奈何不了沈缱的衣服?

沈缱面露无奈。她这样粗暴割开,明日这衣服定是穿不得了,更何况他身边并无侍从,连客店的理由都是他随口胡诌的。要是他衣物毁了,虽穿着不打紧,但阿愫如今对他态度未明,若以此为借口不然他跟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已等得太久了。

沈缱咳了咳,浅声道:“阿愫,我自己来就好。”

愫愫也不和他争,只松了手中的剑。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拨了拨火堆,好让她能更为清晰地欣赏美人。

视线顺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往下,是漂亮而流畅的肩颈。肤如凝脂,向来是形容女儿的,但这四字用在他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想必这七年间沈缱鲜少外出。

但是……

沈缱居然在中衣里还穿了件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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