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澜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阮星月,声色温柔,“老婆,他们刚才怎么对你的?你想要他们怎么道歉?”
阮星月半边身子躲在季清澜身后,看着余伟光假惺惺的模样,既有些恶心不屑,又有仗势的报复感。
“他们让我喝酒,桌上的那些,让我全部喝完。”
季清澜黑眸沉沉地看着阮星月酡红的小脸,心疼地难以言表。
阮星月指了指包厢地上的一箱白酒,里面声音柔弱,语气却硬,“我要他们向刚才对我提的要求那样,把那一箱白酒全部喝完。”
一箱酒还未拆封,看箱子大小至少有八瓶。
“一箱?!”
余浩风失声喊出来,这一箱酒有十瓶,至少得有10两啊。
余伟光狠狠瞪了他一眼,转眼又讨好地看着季清澜,“季总,不就一箱嘛,好说。”
说着,便过去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白酒取出来,开始喝酒。
余浩风被余伟光瞪了一眼,也只好低着头走过去一起喝酒。
季清澜目光转向阮逸山,黑眸微眯,“阮先生不一起?”
“我?”
阮逸山微怔,他好歹是季清澜的老丈人,难道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见季清澜毫不松动,阮逸山又看向阮星月。
阮星月视若无睹。
无奈,阮逸山只好起身加入余伟光爷孙两。
不过几杯下肚,三人便喝得脸色涨红,酒从嘴里溢出来又流到衣领里面,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虽说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但阮星月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不适。
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软声道:“季清澜,我不舒服。”
季清澜微侧过身,低声安抚,“嗯,我们先回家。”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简单叮嘱了周立几句,带着阮星月离开了包厢。
包厢位于金碧楼的二楼,下楼梯时,阮星月只觉天旋地转,看楼梯层数也看不大清,刚下第一节 楼梯就踉跄了一下。
好在季清澜一直扶着她,才没有狼狈地摔下去。
阮星月惊得后背一凉,正心有余悸,身旁的男人忽然蹲下来,声色沉稳平和,“上来,我背你。”
趴在季清澜的后背上,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萦绕鼻尖。
宽实挺拔的后背像是一座永不沦陷的浮岛,将她轻轻托起。
让人安心得想哭。
阮星月想起来,小的时候,阮逸山也这样背过她。
那时父亲的腰背像大山,她坐在高高的肩膀上,看着开阔无垠的远方,笃定父亲在天底下最为无所不能。
后来她才知道,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软弱,父亲的腰背也有弯到尘埃的时候。
十四岁那年,一直经营着公司的母亲忽然因病去世。
阮逸山接手公司,却并不是做生意的料。业务出现问题,供应链也摇摇欲断。
为了她不菲的学费,阮逸山低三下四地求人,平日里来往不少的亲戚朋友却都避之不及。
“老阮啊,你知道我们家的,哪有钱啊......”
“不是我不借啊,你公司现在那个情况,我这钱借出去哪有回收的那天啊,你自己说是不是。”
“小山,你嫂子前两天刚住院,佳佳现在又刚买房,手里是真没钱。要不,你给星月转个普通学校上上?”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看着父亲越来越弯的脊背,她忍不住哭了。
“爸,我们不借钱了,我不念了,我不想念了。”
父亲却只是摸摸她的头,因焦虑而看似苍老了十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娇娇乖,一切有爸爸呢。”
再后来又过了半年,阮逸山娶了当时发展正在日头的白家的女儿,得了一波融资,又恰逢商机,公司再起。
半年前对他们避之不及的亲戚朋友们此时又都蜂拥而来。
“老阮,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东山再起的。这是我珍藏很多年的茅台,祝你往后继续红红火火,哈哈哈哈。”
“哎哟,阮总。你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资金周转吗?你别说五百万了,我俩这关系,五千万那都不在话下。什么时候急着要?哎呀,你这不就见外了吗,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我就行。”
“小山啊,之前是哥太没用了没帮上你。这两百万你先收着,算是哥对你的补偿。对了,佳佳最近找工作,你看能不能......”
阮逸山面上笑呵呵回应着这些人,眼底却是冷漠。
那天晚上阮逸山喝了很多,回到家,他满身酒气对她说:
“星月,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人啊。爸爸不想再被踩着,你能理解爸爸吗?不要闹脾气了,以后要和白阿姨、还有你妹妹,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