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依不忍心看她身上的伤痕,别过脸去,“你应该跟你家里人讲的,这种人离婚算了。”
阮薇薇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没说过吗?他第二次打我的时候,我就跟阮逸山说我想离婚。可他让我忍,他说阮家如果失去江家的扶持,我和妈妈都不会好过。”
“我也威胁过江引东,我说如果再打我,我就离婚并且曝光他的恶劣行为,但他根本不怕啊。”
阮薇薇的神情中露出惊恐,“他还说,如果我敢曝光,他就弄死我。还说,还说他根本不怕离婚,没有律师会接我的离婚诉讼,如果离婚,我连一分钱的财产都分不到。”
她整个人开始颤抖,“我不敢跟我妈说,我怕,我怕......”
“怕什么?”阮星月看着她,“怕白阿姨跟阮逸山站在一条线,劝你忍一忍?”
阮薇薇没有说话,抱着膝盖抖得更厉害。
“或许你太悲观了,你还没有问过,怎么会知道白阿姨是怎么想的?”阮星月见阮薇薇保持沉默,叹了口气,“如果白阿姨支持你的决定呢,你想怎么解决?以后怎么生活?”
阮薇薇有些发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过离婚,但从来没想过离婚后要怎么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什么禽兽不如的男人,果然世界上没几个难道是好东西!”
隔壁病床的阿姨听了半天,忍不住大骂起来。
“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天天在外面一不顺心就回来对我大吼大叫,当初追我的时候,甜言蜜语,哄得我辞掉了工作在家带娃。现在孩子大了,我也早就和社会脱节了。想离婚,又不知道离了婚该怎么谋生。”
阿姨叹了口气,“小姑娘,你和我不一样,还年轻呢,这么年轻,随便学一个手艺技术,都能重新开始啊。”
隔壁病床的陪床阿姨也附和道:“就是啊,哪像我们这个年纪,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都没人要,嫌我们年龄大。年纪大怎么了,想当初我没结婚的时候,还做过专业裁缝呢。”
“可不是嘛,我年轻时候在公司里还做过财政经理,要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被领导降了职位,又被婆婆劝着辞了职,哪会像今天这样,连自己喜欢的化妆品都不敢买?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不结婚。”
隔壁病床的阿姨感叹:“女人啊,还是得要有自己的事业,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阮星月听着阿姨们的话,觉得心情很沉重。
只是因为怀了孩子,就被领导降职、被逼迫着放弃前景不错的工作;孩子出生,又被冠上“贤妻良母”的称号,在家烧饭带孩子,浪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想重新开始工作,又因为年龄的原因被卡在门槛外。
这个社会的规则是否对女性太过苛刻了呢?
“薇薇!”
病房门口传来白慧洁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看见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阮薇薇,抹着眼泪小跑到床边,抱紧了阮薇薇。
“薇薇啊,我的薇薇。都是妈妈不好,你吃了那么多苦,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妈......”
阮薇薇抱着白慧洁,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往下落。
母女俩抱着哭了一会,白慧洁狠狠擦了两把眼泪,“薇薇,明天我就跟阮逸山离婚。那个老不死的,明明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却不告诉我,还不让你跟我说。老娘不过了。”
“薇薇,你要记得,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妈妈都会支持你。”
阮薇薇的状态还很虚弱,白慧洁安抚了一阵,待她睡着,和阮星月等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星月,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阮星月和洛茜正准备离开时,白慧洁叫住了阮星月。
阮星月回过身,点点头,示意洛茜先走。
两人走在医院走廊,白慧洁先开了口,“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薇薇经历了这些。”
阮星月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白慧洁看了阮星月一眼,低头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么多年,我有意无意地薄待你,我以为你会记恨我。”
“我的确记恨你,”阮星月大方承认,“小时候,我不懂事,以为你和阮薇薇抢走了爸爸的爱。可我渐渐明白,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我原本是恨你的,但我发现,我们是一样的,都只是是可以被吸血的血包。”
“他这种人,不配被爱,不配有家庭。”
白慧洁怔怔地看着她,“你远比我想的要果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