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却是开心不起来,靳星渊对她越好,她便越觉得沉沦,沉沦到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镇远侯府的嫡女温明月的显赫无比的贵女身份,忘记了尊严,忘记了体面,忘记了矜持。
就那么一晃神的时间,她想让曾经的温氏贵女彻彻底底的“死去”,今后她彻彻底底的当苏皎皎,一个平头良籍出身的女子,侥幸被靳指挥使相看中,成了他后宅内的苏姨娘,整日拘困在藏娇院中,因他的到来而欢喜,因他的离开而忧愁。
将来规规矩矩的为仆为婢侍奉主母,晨昏定省,尽量同旁的姨娘们和睦相处,为阿兄生儿育女,作为一只被爷驯服好的家雀,一辈子困囿在兄长为她打造的一座金色樊笼中,等待着他匀给她的一两分宠爱。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苏皎皎偏偏不喜欢。
她得逃。
“啊哼……”
此刻,苏皎皎的右脚那白皙的足被靳星渊给一把抓握在手中,指尖轻蹭到了足心,痒痒的感觉,她的脚窝一颤,线条好看的足弓拉成了一个更弯曲的弧度,她红唇唇畔溢出一声娇嘤,心中觉得怪臊的,面颊飞红。
“好了,脚擦干净了,爷不逗弄你了。”
靳星渊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娇娇儿的唇边的一声嘤嗔,他心满意足,不再刻意地挠她脚窝,放下她的脚丫子,然后立起身走到了船尾,他拾起两支船桨,开始划船。
苏皎皎坐在船头,她伸手去抓了一个莲蓬,掐断了根茎,将绿色莲蓬捧在手中,细细观察一番,上面的莲子凸起来了,个大饱满,她赶紧开始手剥莲子吃。
小船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藕花深处行驶,行至湖中央的时候。
“爷划船累了吧,先歇一歇,吃点莲子吧。”
苏皎皎的双手雪白柔荑中捧着一大抷莲子,大献殷勤地递给靳星渊吃,她将一双小手举得高高的,眸色深深,一脸的期待。
“啊……”靳星渊却是得寸进尺,立在船尾划船的他并未放下手中的两支船桨,他张大嘴巴等着投喂,一声“啊”字,意欲何为很是明显。
“哼。”苏皎皎轻笑一声,心中觉得靳星渊都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位高权重的,人也该稳重一点儿,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苏皎皎心中叹气,面上却是乖乖地听令,她的指尖捏着一颗莲子,一颗一颗地将剥好的莲子投喂到靳星渊的嘴中,磨蹭了好一会儿的良辰,这才将所有剥好的莲子都投喂给了他,祭了他的五脏庙。
待到苏皎皎的手中的剥好的莲子全部都投喂完毕后,靳星渊这才状若无意地发问,他耷下眼皮,道:“方才在湖岸边,为什么故意灌醉我?”
靳星渊的声音不辨喜怒,可苏皎皎却是万分紧张,她犹犹豫豫半天,才嗫嚅道:“皎皎…皎皎有话想问爷。”
“所以才故意灌醉我?皎皎,你方才问了什么问题?”靳星渊又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地发问,他眸色幽幽,似乎要一探究竟。
“皎皎方才问爷,爷迄今为止有几个红颜知己。”
苏皎皎的手心渗出了冷汗,心头紧张至极,电光火石之间,她抬眼直视靳星渊的阴冷眸光,直接将她问的第一个问题略过不谈,将她问的第二个问题和盘托出。
“皎皎,你特意灌醉了爷,就是为了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听她这般解释,靳星渊也没生气,耷着眼皮,垂着星眸,口吻不咸不淡地道。
“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事呢,爷,您是不晓得,您虽后宅内暂且只有皎皎一个红颜,可四周,却是美娇娘环绕,之前的红梅、张仪蝶,如今的卓思柔,还不晓得有多少我没见过面的呢。”
苏皎皎的神色微赧,声音发嗲,似嗔似痴,她的红唇喃喃细语,莺啼道:“所以皎皎想晓得,到底是她们在爷的心中更重要,还是皎皎在爷的心中更重要。”
“那爷方才是如何回答你的?”
靳星渊方才酒醉得厉害,脑子迷迷糊糊的,实在是记不清了,他眉头一挑,凤眸一弯,一脸好奇道。
苏皎皎明白她这是将灌他酒这件事给忽悠过去了,心中一喜,放松下来,不再绷紧了一身皮肉,不再紧张发怵。
“爷说这辈子只爱皎皎一个,只会有皎皎一个红颜知己。”
苏皎皎心中的惧怕情绪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心情畅快,赶紧将靳星渊方才的原话一字未改的学舌给靳星渊听,桃红软唇的两角翘得老高了,眼角眉梢都带笑,一脸的喜气毫不遮掩半分,简直是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