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在听到殷莲说她能感知到情绪的时候,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却有满满的恐惧。
殷莲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一切都不理解的殷莲了。
殷莲有情绪,有想法,有主见,会为自己谋划,会自己做决定。
殷莲不一样了。
“我说你怎么去了半天不回来了——”
“葛妙小心!”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传来的时间相差不过半秒钟,葛妙把两句话都听到耳朵里,却没能分辨出任何一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狠狠的一撞,在乘务员凄厉的尖叫中葛妙的头剧烈的痛起来。
她坐在地上揉着脑袋,一道闷声又在身前响起,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下来。葛妙松开揉脑袋的手,傅平的双眼瞪大,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惊惧。
傅平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妙……妙……”她开口的第一瞬间,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来。
“傅平——!”有人在尖叫,是葛妙自己在尖叫。
天完全暗下来,一丝光芒也看不到。谁也没有注意到第一片雪花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而后风越吹越大,雪越下越大,决心淹没整辆列车。
第60章 噩耗
卜甜正在挨个车厢的找凌荇和殷莲,听到尖叫,她转身朝着声源地跑。
她在餐车和11号车厢的交接处看见胸口插着一把餐刀,倒在地上伸着手的傅平。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葛妙捂着耳朵坐在地上,人已经呆住。
卜甜冲过去先看傅平。傅平的嘴角有一抹血,但是身上的血很少。卜甜的手凑到傅平的鼻子下面,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她回头,问那边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的乘务员:“你快去找列车长让他广播问问有没有医生!”
“我……我……啊,我去,我去叫!”火车上不配备随车医生,乘务员也没有见过杀人的场景,扶着墙站起来,踉跄好几步以后才勉强站稳,跌撞着跑去车头找列车长。
卜甜把傅平的身体放平,试着叫了几声傅平的名字,但是对方都没有回应。她又去问葛妙:“发生什么事了?葛妙?葛妙!”
葛妙看着傅平,使劲摇头:“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了?!”江寄林听到尖叫时已经离餐车有一定距离,他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弯腰按住因疾跑而开始疼痛的膝盖,问话落下后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傅平,“是凌荇干的?还是殷莲?!”
“不知道。吓懵了。”卜甜指的是葛妙,“但是看手法,是凌荇。”
——殷莲没有主动杀人的习惯,也不会命中她人的胸口。
“她们在哪儿?”江寄林忍着膝盖的疼痛,蹲下来问吓傻的葛妙。
葛妙捂住脸,没有办法回答出江寄林的问题。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葛妙现在才辨认出刚刚那一句‘我说你怎么去了半天不回来了’声音的主人是凌荇。
凌荇不想杀傅平,她想杀的是自己。傅平救了自己。
在后知后觉的恐惧之中,葛妙被剥夺了语言能力。
但是江寄林不放过她。他拼命喊着她的名字,他握着她的肩膀摇晃她,一定要把她从过度的恐惧中唤回,让她接受这个现实:她害了她的朋友。
“我害怕……我,我要回家……”葛妙反手握住江寄林的胳膊,神魂归位以后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江寄林,“……我害怕江副队长,我想回家……我,我不知道……我在和殷莲说话,然后我,我摔倒了,再下一秒,傅平,傅平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江寄林闭上眼睛,先定下自己的心神。葛妙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杀人,何况现在危在旦夕的还是她的朋友。她的慌张不用言表。
揉了揉眉心,江寄林睁开眼睛时,列车上找医生的广播同时响起。
“你刚才说你在和殷莲说话。你见到殷莲了?”江寄林平缓了语气问葛妙。
葛妙泪水涟涟,在一遍又一遍‘找医生’的广播中使劲点头。
“你们说什么了?”
葛妙浑身发抖。春天时在审讯室的冷气一直追着她到现在。“我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我看见她很惊讶,因为她应该在,在医院。我问她怎么跑出来了,她说她答应凌荇要去江州,等,等回去会找你们道歉。”
一个回答给出江寄林想要的答案。
再追问葛妙两人的下落显然没有意义。火车一直在缓缓前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寄林总觉得这车越开越慢了。
刚刚离开去找列车长的乘务员带着两个坏消息回来。
第一,这列火车的乘客少,车上可能没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