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之物(6)

江克柔心中一向将家中亲人排在第一位,可比起与家人们相处江克柔更愿意和月隐呆在一起,似乎只有和月隐在一起,江克柔才可以卸下女儿或是姐姐的双重家庭身份,单纯只做一个简单女孩。

江克柔在月隐面前永远不需要容忍,不需要懂事,她永远可以在月隐面前敞开内心去倾诉所有细碎的烦乱,月隐会如同深邃海面一样毫无怨言地接纳她所有的情绪。如果一直以来没有月隐的陪伴,江克柔无法想象自己如何支撑到现在。

“阿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总有一天会想到解决的方法。”月隐一边低声安慰一边轻抚江克柔的脊背。

江克柔脑海里迷雾一般的焦虑在月隐的安抚之下随秋风消散,月隐总是有本事平息她情绪的风浪,她对江克柔而言是如同解药的存在,月隐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江克柔便会觉得心安。

“你回家开车慢些,记得到家告诉我。”江克柔站在树下目送月隐将车开出巷口,江克柔想,如果没有家人,或许月隐会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绊。

“姐,月隐是不是喜欢你?”河笙顶着面膜若有所思地坐到江克柔床边。

“胡说八道,女孩怎么可能喜欢女孩?”江克柔闻言心中一惊。

“姐,你这人思想真是闭塞,单单我们班里就有三对女女情侣,依我看女孩子就应该和女孩子在一起,等我考上大学之后也试试。”河笙双手抵着下巴陷入无尽的爱情幻想。

“你又不是同性恋,别因为好奇去祸害人。”江克柔警告似的拍了下河笙肩膀,她知道河笙的性子什么事都做得出。

“我偏要!”河笙一脸调皮地转过头对江克柔做了个滑稽的鬼脸,母亲留在脸上的抓痕使她看起来像个受伤的小丑,江克柔陡然发现自己在笙笙面前笑得像哭一样,她已无力佯装快乐。

河笙与江克柔的性情完全不一样,河笙一向是这个家中最乐观最活泼的成员,她不似江克柔这般压抑隐忍,也不似阿行那般沉默阴郁,比起大姐和小妹,她更像是一只乐观无畏的不死鸟。

江克柔时常暗自羡慕笙笙的洒脱鲜活,偶尔她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家中的大姐,可否活成笙笙的样子,她也想体验一下天空中飞鸟的快乐。

窗外月光的清辉隔着薄纱窗帘倾泻入阳台,江克柔躺在床上一如往常地与失眠作战。

“姐,月隐是不是喜欢你?”河笙的话再一次漂浮到江克柔耳畔。

江克柔回想起自己站在树下目送月隐将车开出巷口的样子,那时的她确实很像是月隐的女友或是妻子。

难道一个女孩子当真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难道月隐和自己之间当真存在成为情侣的那种可能性?

江克柔抱着怀中洁白柔软的被子在夜色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第5章 Chapter 005

何千舟一家三口临行之前去了一趟位于半山腰的白鹿寺,父母平时见寺必拜,何千舟并不信神但却很喜欢随他们前往香客相对稀少的寺庙。父亲十几年如一日地求福禄,母亲求日子平安顺遂,何千舟什么都不求,她从不认为人们会因为跪拜在神像前祈求而得到更多。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保佑我事业通达,福禄双全,财运亨通……”父亲闭着眼跪在蒲团上一遍又一遍地向菩萨神像叨念,即便跪拜动作崩开他腰间的皮带也丝毫不为所动,他相信自己一个穷小子能有今时今日都是向菩萨苦求来的,年少时他日日来白鹿寺祈求摆脱何家世代贫穷的魔咒,后来他便奇迹般地在青城遇到了富家女白凌羽。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保佑我们一家三口身体康健,平安喜乐,幸福万年…保佑白家昌盛兴旺,永享荣华……”母亲随后双手举香跪在父亲身旁的蒲团上向菩萨祈愿,她深信白家世世代代的富贵定是源自先祖的福泽,她这个白家长女要做的便是不遗余力地维系家族的繁盛。

何千舟上前几步从藤编蒲团上扶起母亲白凌羽,父亲若无其事地向上提了提西裤将皮带重新扣紧,阿行在这时低着头步子轻灵地迈进佛殿。那人仰着一张十二三岁孩童青涩的脸虔诚地跪在高大的神像对面,双手飞快地对神像做出几个手势,那架势不似在祈求,倒像是在问候。

“那个小唢呐匠在求什么?”母亲站在门旁目送阿行走出佛殿。

“菩萨辛苦了。”何千舟回答。

“什么?”白凌羽扬起眉头。

“阿行什么也没有求,她只是说了一句,菩萨辛苦了。”何千舟转过头向母亲白凌羽解释阿行手势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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