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姨妈在白凌羽母女面前哭得再伤心再可怜,只消姨夫一出现,她都会乐颠颠地摇着尾巴跟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回家。每每目睹姨妈见到姨夫时脸上绽放出那种情难自制的欣喜,何千舟便觉得默默容忍的姨妈与滥情的姨父同样可恶。
“家姐,听说你收留了个小哑巴,是她吗?”姨妈的小女儿千舒一脸好奇地问表姐何千舟。
“她叫阿行,不叫小哑巴。”何千舟蹙起眉头纠正表妹的措辞。
“小哑巴,你一句话都不会说吗?”千舒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伸出一根指头戳阿行胳膊,阿行被千舒戳了一下瘪着嘴向何千舟背后缩了缩。
“阿行不会说话。”何千舟代替阿行回答千舒。
“家姐,你可以把她借给我玩几天吗,我觉得这小哑巴木木的,呆呆的,还挺好玩的?”千舒扯着何千舟衣袖撒娇似的压低声音央求。
“你当阿行是玩具吗?你想玩就玩?”何千舟无奈地甩掉千舒胳膊。
“家姐,这孩子的神情举止活脱脱就是小世翻版,两人之间未免也太相像了,简直从一个模子生出来,你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的这个宝贝?”姨妈的二女儿千瑜盯阿行清瘦的面庞慨叹。
“白鹿山。”何千舟伸手拍了拍阿行不自觉弓起的后背,阿行便挺直脊背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
“阿姨说小哑巴外婆死了,妈妈和小姨也不要她,她身世还怪可怜的,像小流浪狗一样可怜巴巴,好在阿姐愿意把它收留在白家。”千瑜用一种怜悯的眼光上下打量阿行。
“她也算是沾了小世的光了,只是身子这么孱弱能养得活吗?”千舒在一旁点头附和。
“你们两个越来越没有礼貌了,阿行虽然无法说话,但是她耳朵不聋,你们就这样当着阿行的面正大光明谈论她,谁给你们的胆量?”何千舟冷着一张脸呵斥面前还在上高中的两个表妹。
“家姐,对不起,我还以为小哑巴是聋人……”千舒慌忙拉着妹妹千瑜低下头向何千舟道歉。
“又叫小哑巴,千舒,我是不是见面第一句话就告诉你不要这样称呼阿行!千瑜,我是不是告诫过你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小世!如果你们两个记忆力这么差,我不介意像小时候那样帮你们长长记性!”何千舟的表情犹如暴雨来临一般阴沉。
“家姐,我们不敢了……”两个表妹慌张地对视了一眼。
“白家的规矩是让你们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接受训话吗?”何千舟厉声问两个表妹。
千舒与千瑜闻言像装了弹簧似的立即从沙发上起身,阿行偷偷地瞄了一眼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的何千舟,她觉得那人好像天生就带着一种威严。
“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去跪在玻璃窗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动,不准起身,家佣们经过窗前的时候,正好可以顺路参观一下白家不懂礼貌的表小姐们。”何千舟对两个多话的表妹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她本不想在几个月未见的前提之下对表妹翻脸,奈何那两个家伙竟然频繁触碰自己底线。
白凌霜见自己女儿刚进屋两小时不到就被罚跪,百味杂陈地抿了抿嘴唇,她在那一刻仿佛忘记了正在像阿姐控诉丈夫的不忠。白凌羽嘴角憋着笑意味深长地看妹妹在自己面前一瞬失神,她知道妹妹见到眼前着情景一定想到了久远的从前。
“阿姐,千舟教训起人来可真有你当年的风范,我一回想起当年的你就腿软,现在我一见千舟冷脸也腿软。”白凌霜呆呆望着两个女儿在窗前乖乖罚跪的背影感叹。
“白家长女无法逃脱的宿命罢了,白家家规上清清楚楚写着长女必须担负起管教家族后辈的责任,你当这是什么威风的好事吗?受管教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管教者的心累。”
白凌羽在过往人生中也曾无数次羡慕过自家妹妹,她羡慕妹妹可以肩上不担负任何家族何责任一心一意享受平凡生活,但那不是白凌羽的选择。假使下辈子给白凌羽机会重新做选择,她依旧会选择做白家长女,因为长女风光无限,因为长女手握金钱权利,谁不愿意站在山巅看风景?
“阿姐这些年来确实过得不容易,我这个妹妹也是让你操碎了心。”白凌霜从阿姐的话中听出几分心酸。
“凌霜,我们一起来珍惜眼前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白家长女吧,她现在还拥有自己,她现在还感情细腻。千舟等到像我一样的年龄就会彻底变成一架高速处理家族事务的机器,她在家族之中得到的尊重越多,她残留的自我便会越少,白家长女注定一生被家族吞噬。”
“千舟现在已经涉足管理家族企业事务了吗?”白凌霜问难得柔软一回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