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茵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
“好久不见啊,穗穗小姐。”简茵闻声恍然一回头,原来打招呼的人是浅塘公馆的服务生阿闯。
“穗穗小姐怎么想着来这里了呢?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绵绵吧,那姑娘傍上一位有钱的先生做姨太太,大肚子啦!”阿闯迫不及待地和简茵分享浅塘公馆最近的新闻。
“凭良心讲,我可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女孩子啊,你看看我每天日夜颠倒,钱没赚多少,年纪轻轻身体倒是先不行了。”阿闯如同见了知音一般缠着简茵絮絮叨叨。
简茵一边敷衍地不时点头一边打量着阿闯脖子那上两道青紫的淤痕,心想那时如果没江帆出面同韩先生交涉自己又会落得如何呢?
“江帆,我能不能见见你。”简茵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您是?”江帆隔着话筒未能分辨出简茵的声音。
“没事。”简茵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慌忙挂断电话。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江帆立即将电话回拨过来,简茵望着亮起的淡绿色显示屏迟疑一下按下接通键。
“茵茵吗?”江帆语气比上一刻柔和许多。
“嗯。”简茵抿抿嘴唇答话。
“你现在在哪里?”江帆跟着又问。
“我在浅塘公馆附近。”简茵瞄了一眼四周的建筑物回答。
“等着我。”江帆等不及简茵回答便匆匆挂掉电话。
“上车,茵茵。”十余分钟后江帆的车准时出现在浅塘公馆正门前。
“想去哪儿?”江帆俯身为啪嗒一声为简茵系好安全带,紧接着那人灵巧的食指微微向下一旋,简茵衬衫的第二颗钮扣便顺从地归于扣眼。
“随便吧,哪都可以。”简茵靠在座位上抿了抿衣襟。
汽车沿着公路徐徐开出繁华喧嚣的城市,调成低音量的广播里播放着不知名的抒情曲。
江帆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水气似有安抚人心的功效,简茵降下一点车窗,风一股脑灌进来,满头黑发被吹得一团散乱。
大脑毫无预兆地陷入一阵持续性眩晕,眼前猝然一片漆黑,人如在黑夜中。
简茵闭着眼眯了好一会儿,光影如同隐在乌云背后的日头般渐渐浮现,再睁开眼时车窗外已是碧波万顷。
简茵把头探出车窗上凝神地看青川江中水波涌动,清凉的晚风温和地拍打着印满泪痕的面颊,落日的余晖将水面映出一道金粼粼的璀璨波光,似夜幕中的星辰洒满水面。
简茵痴痴地望着一望无际的青川江水,蓦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江扬了。
“天凉了,我们找个地方呆一会儿吧。”江帆脱下西装外套罩在简茵肩头,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水气似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汽车停在青石巷破旧的老宅院门前,江帆吱呀一声推开腐朽的木头院门,过去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被赋予生命的玩偶般立即鲜活重现。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不断盘旋,简茵眼前不断出现过去生活中的那些画面。
母亲江帆在喧嚣的婚礼当中趁众人不备悄悄掀开红盖头一角,目光忧心地追寻小姨江扬渐渐消失在人群当中的背影。
小姨江扬似条鱼儿般畅快地在青川江水中游弋,挥着细瘦的臂膀奋力追逐水天连接处那轮火红的朝阳。
江帆一边看江扬收拾行李一边坐在床头抹眼泪。
简进生喝多酒踉踉跄跄地回家。
江帆牵着自己的手候在站牌前送小姨去陆城。
……
厨房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简茵倚着门框看着妆容精致的母亲弓着腰在低矮的炉灶前煮面。
“上次我们在青川见面之后,我请人把房子内部拾掇了一下,时不时回来住上一两晚,回头我把钥匙给你。”江帆抬起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
简茵透过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仿佛又看到过去那个平凡得像一叶花,一根草,一尾鱼的朴实母亲。
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桌,简茵脸颊被面碗中散发出的热气蒸得微红,江帆做的荷包蛋精致得像是艺术品,椭圆的一小团,面汤之中没有零散的蛋清,蛋黄密实,蛋清柔软。
空荡荡的胃被温热的食物填满,四肢也跟着暖和起来。
“茵茵,出了什么事吧?”江帆耐心等待许久才将心中的疑惑抛出口。
“您知道LES吗?”简茵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地望着江帆。
“知道。”江帆眉头轻皱着在简茵眼中搜寻答案。
“我是。”简茵随后补上后半句:“小姨也是。”
江帆闻言立即陷入一种简茵无法解读的沉默情绪。
“您爱过江扬吗?”简茵紧跟着又向江帆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