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怕是不行,家中铺子还在营业,若夫人不嫌我烦,明日一早我便去府上叨扰。”沈之禾摆了摆手笑着开口,她抬头望了眼窗外的日头,不知不觉快到午时了,得快些回铺子了。
她当即起身,冲着周夫人福了福身,满是歉意地开口,“夫人,时辰不早了,今日我便回去了。”
话音一落,周夫人瞧了眼院子里的日晷,立马随着她站起身子,“实在抱歉,我与阿禾你一见如故,竟拉着你聊着这么些时间,你快些回去吧。”
说着她取过食盒,盖好盖子送到沈之禾手中,忽然想起之前她从里头取出的牛乳还是温热的,本想开口问问,又怕耽搁了她的时间,直到她踏出屋子,都未问出口。
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周夫人又取了一块豌豆黄,送到口中细细品尝,这丫头手艺确实不错,先前还以为这丫头是看中了阿莹身后的周家,才故意结交,如今接触了这几次,瞧着倒是不卑不亢,是个好的。
与此同时,刚从周夫人小院中绕出的沈之禾,迎面撞上前来寻找夫人的周老,只见他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自己,与先前在周家后厨瞧见的和善可亲的老头判若两人。
周老双手背在身后,直直地瞧着自己,沈之禾仿佛瞧见高中时代的班主任站在自己跟前,她瑟缩了一下,“见过周老。”
“先前我送你的书可有看?”周老站在门前,探头瞧了眼夫人正在给那几个娃娃讲故事,便也不急着进屋,也算是难得瞧见沈之禾,便打算问问她近日可有学习。
一时间,沈之禾站得笔挺,先前她还以为那书是给之安准备的,还在嘀咕怎么给一个五岁的娃娃准备了不少地理风物志,还有不少大邺的人文风俗,没想到竟是周老特意为自己寻来的。
好在这大邺的文字与后世自己所学的古文字大差不差,自己也能认得不少,眸子一转,对上周老锐利的目光,当即身子站得笔挺,“自然是看了的,多亏周老送来的书,让我了解了不少外头的事物。”
说着,沈之禾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石墩上,冲着周老完完整整行了一礼。
见此,周老抚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沈家两姐弟,姐姐聪慧机灵,如今身为商户却不骄不躁,还能耐下性子读书学习,幼弟年岁不大,听替他开蒙的先生所言,倒是个过目不忘的,若好好栽培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瞧着周老的动作,沈之禾不由松了口气,正想开口告辞,便听他再度开口,大约是想起了什么,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前些日子,你让谨之带回的元宵,我记得你写了元宵的馅料,那一手字连狗爬的都不如,你说你这丫头长得白白净净,怎么一手字能写的那般丑。”
顿时,沈之禾红了脸颊,这才知晓为何那日陆郎君接过自己的字条时,那般表情,她垂着头,连耳朵尖都爬上了红晕。
“从今日起,每日练上一页字,记得交于我检查,好了回去吧。”回忆着那日自己瞧见的字迹,周老顿时一阵牙疼,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未见过哪个姑娘能把字写成那样。
说起来那丫头也是一双巧手,怎的握得住锅铲,握不住毛笔。
才听周老说罢,沈之禾如蒙大赦,抄起食盒抬脚就往外头去,忽然想起昨日午后来铺子的那人,脚下步子一顿,扭头问道:“周老,可知孙程是何人?”
闻言,周老眸子划过诧异,那沈大郎与孙程走得极近,这丫头怎么好似全然未觉,“那便是本县县丞,好了,你快些回去。”
说罢,周老挥了挥手,扭头便往院子里头走去,今日被那些皮猴子气坏了,得要抱抱夫人才能缓和情绪。
落在原地的沈之禾,眸子一颤,原来他便是县丞,她垂着头朝不为斋外头走去,暖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她却察觉不到分毫,沈大郎便是要将云姐儿送去给他当妾室。
“小娘子这是去了何处?”
“今日上菜的速度实在有些慢了。”
“是啊,以往一盏茶便能好,今日两刻钟了都还没上菜。”
……
才踏入铺子,相熟的食客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告着状,沈之禾心中装着事,强撑着笑脸冲着几人道:“不好意思,诸位今日我有事外出了片刻,二娘子一人忙不过来,让诸位久等了,今日味仙居在座的食客,午食打八折,以表诚意。”
“小娘子大气。”
铺子内情绪激动的食客,霎时安静下来,毕竟这味仙居的吃食也算不得便宜,若能打个八折,也能省下不少银钱。
总算将食客安抚下来,沈之禾快步走到柜台前,附在扈娘子耳边轻声道:“娘子注意着外头,若是又不相熟的人在外头晃悠,记得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