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凡躺得不舒服,但现在不能坐起来,只能让江叙白给他调下角度,看着江叙白的发旋,楚云凡抬手想摸他的头发。
江叙白没感觉到头上的动静,他抬脸时楚云凡已经收了手,那双没有精神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江叙白的心脏沉闷地猛跳了两下,速度快到让他呼吸困难,他怔愣片刻才笑着摸摸楚云凡的脸颊:“这个高度怎么样?”
“嗯。”
江叙白找了个软枕给他垫腰,楚云凡咳嗽两声,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江叙白倒是想回去,但看楚云凡垂着眼睛,脸色白得跟瓷器一样,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针头、供氧,把这么虚弱的人留在空空荡荡的病房,就算楚云凡是个陌生人,江叙白也不忍心。
“我陪着你吧,一个人回去睡不着。”
“哼,随便你。”是你要陪的嗷,以后别说是我逼你……
楚云凡撇过头,苍白的嘴唇有些向上的弧度,被呼吸罩上的水汽遮盖,无人看出。
这个角度,江叙白能清楚地看到他后颈上的保护器,楚云凡的腺体比他想象得还要脆弱,今晚他突发排异,确实把他吓到了。
“真的不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吗?”
如果是的话,江叙白以后得更加注意一些,不能轻易放出信息素,日日夜夜贴上抑制贴。
“不是,跟你没关系。”
排异这种情况很常见,只要救治得当,减缓排异状况就行了,等到腺体恢复正常,就不会出现了。
楚云凡不愿意跟他提自己的短板,搞得好像他很需要被迁就、很麻烦别人一样,他才不需要呢。
他刚做完急救,没精神,跟江叙白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把江叙白吓得赶紧叫医生。
医生着急忙慌地一看,无语地摸摸脑袋:“睡着了,别自己吓自己。”
江叙白尴尬一笑,依旧坐在床边,时不时看看楚云凡有没有呼吸。
也真是瞎操心,那么多仪器都在多方监视下,哪里轮得到他操心。
江叙白睡在空床上,侧着身子,借着月光打量楚云凡的侧脸,他确实长得很好,五官无可挑剔,骨相皮相都生得极好。
不过,楚云凡出事,他的直系亲属肯定都知道,怎么只有林晟他们一家来了?
楚云凡的姑妈明显非常在意他,别人好像都淡淡的,楚云凡的直系亲属更是直接没露面。
江叙白知道楚云凡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但他的父亲还健在,竟连问候都没一句……
江叙白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受尽欺凌,他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出逃,穿着破烂的薄袄,沿着小路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如今仍能感受到耳边呼啸的秋风和飘过的落叶。
他一路乞讨,孤身飘零,如果不是周宇瑾把他捡回家,他大概早就冻死在雪地里,可如今竟有些同情楚云凡。
他猜测楚云凡和他的父亲闹了很大的矛盾,所以早已不来往,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疏远成这样,还不如永远失去或者从未得到。
不然梗在心里,扎根成刺,时不时就会痛痒难耐,甚至失去愈合的机会。
同情完,他未免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居然同情什么都有的人,少操些心吧,一操一个不吱声。
“江叙白……”
“嗯?”
江叙白听到微弱的声音,心里一紧,立马来到楚云凡身边,看到他满头大汗,呼吸明显急促,“楚云凡?!云凡?”
“蠢货……”
“啊?”
江叙白一愣,用毛巾给他擦掉脸上的冷汗,仪器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所有的指标都处于正常状态,“云凡?”
“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守信的alpha……还偏偏被我遇到……最讨厌你这样的alpha……还偷偷抽烟喝酒……偷偷去夜总会乱搞……怎么会有你这样的alpha……讨厌你……讨厌你!”
月光下,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滚落,江叙白很清楚他刚才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汗,这……真的是眼泪。
做噩梦了?
“云凡?醒醒,只是梦,别哭啊。”
江叙白做梦都不敢想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可楚云凡完全被魇住了,眼泪静静地流淌,含糊不清地小声骂江叙白。
“忍你很久了……没眼力的东西……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只给我煎圆的蛋,丑死了……出去乱搞还不承认,还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种alpha,罪大恶极……”
“上辈子遭天谴这辈子遇到你这么个讨厌的alpha……”
江叙白瞠目结舌地听着,不是吧?他到底干了什么?楚云飞怎么委屈成这样?每次他只觉得楚云凡无理取闹,难道还真有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