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穗低声与程安说:“生面孔,没见过。”
程安道:“你认识很多人?”
谁想正说着,这人便直接朝齐穗走来,眼里从试探再到确认,最后惊喜道:“齐穗!”
“啊?”齐穗没反应过来,他认识我?但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刮有关他的记忆碎片,但没找到。
齐穗强装镇定,礼貌地假装没听见,准备拉着程安先走。
那人却拦住她,一双斜长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她看,笑道:“你这是躲我?”
齐穗尴尬地笑笑,道:“哪里哪里。”
“那你说说他是谁?”他看向程安。
齐穗微微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但他嘴角噙笑,语气微冷:“他是谁?”
这时老鸨瞧见齐穗,连忙走来准备招待,却在看见他时,脸上堆满笑,“张大官人今日怎有闲情逸致来燕春楼?”
张文池没转身,声音拉长:“妈妈别急,我与故人先叙旧。”
齐穗差点翻白眼,但她是高情商,这种情况下总能力挽狂澜,于是又挂上笑,“张兄,你我好久不见,今日这般不太妥当,不如过几日再叙?”
张文池抱胸,歪着头,眼里尽是玩味,道:“这又想起我来了?”
“怎会忘记?”齐穗顺着他说,心中怒吼有完没完啊!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陪我好好玩一趟。”张文池没再追着问,拽住她,眼睛却看着程安,小声说:“就你和我。”
齐穗想要挣开,却被他抓得死死的,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俯视间带着威逼。
“总得叫我和他交代些事情吧。”
“就这样说。”张文池依然不肯松手。
齐穗只好转半个身子,对程安道:“这些东西先拿回府,再告诉宋妈妈,我今晚就不回来用饭了。”
程安走后,张文池才终于松手,笑得真切,道:“你有我就行了。”
齐穗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忍不住发呕,但面上依然平静如水,“玩什么?”
张文池却看了眼她的头发,不像从前那般珠翠满头,问:“你如今怎么这样素净?”随后瞥见她身上的衣服,后知后觉:“才发现,不过你这样也好看。”
齐穗没听他说话,径直走向老鸨,道:“妈妈安排一间靠窗的屋子就行,不用喊姑娘。”
“我可要听曲儿,你莫不是忘了?”张文池走到她身旁,轻声说。
“既是叙旧,旁人就不便出现了吧。”
“又有何妨,听着曲儿更有雅致。”张文池给老鸨一锭银,道:“纭婵不在,换个楼里唱曲儿最好的姑娘来就行。”
老鸨接过,乐得眼睛弯弯,道:“我们家莺儿就有一副好嗓子,张大官人若是觉得好,便多疼她点。”
齐穗急道:“不行,我们不听曲儿。”
张文池本不在乎谁唱得好,但见她反应这样大,顿时来了兴致,偏偏就要莺儿来陪。
齐穗恨得他咬牙切齿,道:“你存心的?”
“当然。”张文池毫不避讳,反而很高兴地应下,“这样才有趣。”
“那你自个儿玩吧。”齐穗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张文池不着急,只是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说:“我要是玩得不高兴,莺儿就要吃苦了。”
齐穗果然停下,愤愤地回身,赶在他之前直冲二楼,不忘放下狠话:“若是你对莺儿有一丝无礼之处,我绝不放过你。”
“我出门在外带的可是张家的面子,怎会做如此下流之事?”张文池不快不慢地跟着,盯着她的背影,语气听不出情绪。
莺儿得知齐穗来了,自纭婵离开燕春楼后,她第一次高兴起来,希望能见程安一面。可当她推开门时,却发现与齐穗同行的不是程安,神色顿时黯淡。
“这是不乐意给我唱曲儿?”张文池手指轻敲茶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齐穗道:“莺儿都没说话,你哪来的脾气?”起身将莺儿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张文池目睹完她的举动,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坐我这儿来。”
“你有毛病是不是?”齐穗忍不住骂他,莺儿连忙拉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她。
张文池被骂了,不气反笑:“你这脾气怎么比从前还大了许多?”
齐穗只好忍住,毕竟她不是原主,不知道原主性情如何。
“一个妓子而已,难不成还要我哄着她?”张文池话锋一转,“你也别太惯着她。”眼神突然冷下来,阴恻恻地盯着莺儿。
莺儿被看得后背发凉,不自觉地躲在齐穗身后。
齐穗听不惯他话里的轻蔑,尽管知道这里的世界与她自小生活的不同,仍然反驳道:“你看不上的自然有人视如珍宝。”
“你今日怎么总与我过不去?”张文池皱眉,他不喜别人和他逆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