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不怪她，老爷子肯定也不怪她，只是明天要再见了，许悠希望她能带着更多的感情别那么畏惧，仅此而已。
院子里溜达一圈，许悠被许恬挽着胳膊开门进了家。
有清洁人员定期上门打扫，但长久不住人房子里没留存住一点人气，冰冷的空气中沉淀着细小灰尘，她们开门踏入，卷起一片，带着轻微涩味和腥气扑鼻而来。
不是家的味道，许恬连打了三个喷嚏。
许悠蹲在门边找拖鞋，网购刚兴起那年老爷子追赶时尚潮流，有一阵子家里的大多数物品都是他网购而来，可惜，有些无良店家不会因为他是富老头还是穷老头放弃宰他，快递发回来不少东西都存在各种程度的瑕疵。
拖鞋本身没问题，问题出在老爷子手抖买了十几双，要知道这个家里就他俩住着，一年两换都能穿好几年，店家还不给他退货退款。
找到拖鞋许悠抚了抚上面的茸毛，放一双在许恬脚边，自己换好鞋轻车熟路走到中控板前方设置好地暖开启空气循环。
家里房间多，许恬黏着许悠“死皮赖脸”躺在她巨大公主床的一半，许悠猜她是有点儿怕，由着她，洗漱完躺在另一边。
“你做错事爷爷会骂你嘛？”许恬双手垫在头下，瞪着眼睛看水晶灯折射在天花板上七彩的碎光。
许悠闭眼想：“不会。”
“他是很典型的传统沪市男人性格，关爱小辈，很儒雅，有一年我和你瑶瑶姐翘课追星，班主任联系家长，她回家被打了几轮，咱爷爷只是问我们玩得开不开心，下次要去提前联系司机接送，说我们两个小姑娘出门很危险。”
回忆许悠刚刚出国和她们家人团聚的场景许恬想象不到姐姐青春期的画面，从余瑶的只言片语和周斯虞的故事看来，姐姐是个很肆意潇洒的女孩。
所以是谁把她变得破碎、变得胆小......
许恬不说话，许悠没看她以为她在认真听，躺在熟悉的床上她一口气讲了快半个小时和爷爷、邻居、朋友们间的趣事，身体虚加上赶飞机太累，说着说着她的语速减缓，呼吸渐渐均匀。
把视线从头顶转到身侧时，凝了好一阵子姐姐的侧脸，等她睡熟后掀开被子下床，独自一人参观这个在黑夜里沉睡的三层小洋楼。
她敲门进了爷爷的房间，找到了姐姐的画室，翻阅了姐姐自小到大学被装订很好的画作，最后坐在客厅的超柔软沙发看着窗外，看许悠给她一一介绍的植物。
存放着她们全家人照片的相册正摊开在她的腿上，翻开的那张是许悠裁剪粘贴而成的全家福。
深夜的沪市如熟睡的公主，恬静、美好。
不知道坐了多久，隐约听到楼上有动静快速合上相册放在茶几上，从冰箱里拿了瓶纯净水，踩着可爱但不符合她气质的毛绒拖鞋，一步跨过一级台阶上楼。
推门，床上的人影蠕动几下：“去哪了？”
“渴了。”
许悠的声音懒散且湿漉漉：“少喝点冰的，年纪大了胃要受不了。”
一句好才到嗓子眼，被窝里没了动静，许悠再度睡去。
许恬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坐下，用流量下载回软件，给神秘人发送信息。
[X:加1w，我要求你把时间缩短到一周。]
软件有已读功能，几乎信息发送的同时，她的文字框下面就出现了绿色的对勾，代表对方已经查收此条内容。
[ ：1w不够。]
许恬面无表情，垂眼敲出个数字发送，这次对方松口，同意了她的新要求。
第二天一早许恬是被楼下超大分贝的谈话声惊醒的，手伸到一边摸了个空，头顶炸毛鸡窝头她阴沉着一张脸跺得木楼梯震天响。
“这位是？”
许悠穿着睡衣和一位老年妇女一左一右分坐在沙发上，妇女穿戴整齐，反观许悠眼神朦胧看起来随时要昏睡过去。
看到楼梯口的许恬，她勉强打起一点点精神：“我妹妹，许恬。”
“哦有，外国人，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会不会讲中国话啊。”老妇人一开口浓郁的沪腔扑面而来。
许悠正要说会，起床气包裹下的小孩蹭蹭下楼梯走到两人中间坐下。
“会啊，婆婆，您这么早就来拜年了啊？我是没在国内生活过，但国籍是中国呢。”她堆出个笑，“婆婆新年快乐。”
听许恬也讲标准的方言，老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呵呵笑两声：“新年快乐。”
闻言许恬的眼睛忽地瞪圆：“听爸爸妈妈过年长辈来家里都会给红包的，是真的嘛？”
主动要钱的少，加上她老太太没有这个预算，只得继续呵呵两声。
许悠看两人闹得尴尬，出来打圆场把老妇人送走，两人躺在沙发上，她给妹妹介绍了这个奇葩人物，两个词总结，远房亲戚、想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