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给你发邮件不回，我的你也不回，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大成就丢脸？没关系的，每年的艺术毕业生数不胜数，真正从这条路上走出头的有几个？老师知道你热爱美术，热爱绘画，你要是还想走这条路，你参加这次画展，我想办法去给你介绍几个大家带带你。”
闻言许悠眼尾泛红，刘教授有这样的心，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荣幸，她正要开口坦白自己的新身份，门口突然传来又一道门铃声。
“你想想，我去开门。”刘教授给足她时间思考，起身去门口。
之前觉得画展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是龙潭虎穴，有刘教授的支持，老僧的点拨，她终是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去会一会身处暗中的怪兽们。
刘教授在门口待了很久，不见客人进来也没听到那人离去。出于好奇，许悠偷偷挪到沙发尽头往门边窥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都被门口女人的出现惊到浑身一震。
垃圾，不对，周斯虞来向刘教授拜年？
她刚刚平复的心脏直往嗓子眼跳动，她祈祷着对方没看到自己，头才低下，整个人被颀长黑影包裹。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女孩对上阴险狡诈手段狠毒的女商人。
许悠出国周斯虞一连几年都来给刘教授拜年，先是求问许悠下落，确认大家都不清楚后转心态为拜访许悠最亲近的恩师，刘教授听说了她俩的故事，他心里的天平始终倾向许悠才把人挡在门口，没承想，丫头调皮露脸被她看到。
两人一站一坐在客厅对峙，他倒成为最局促紧张的那个。
“我们谈谈。”周斯虞的眼里只有许悠。
许悠收回掩藏惊诧的眼神拿上自己的手包，忽视立在自己面前的周斯虞的存在走到刘教授身边规规矩矩鞠了个躬。
“老师，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您的提议仔细想过，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回头再联系您和您细说，今天就先告辞了。”
“唉、唉，好。”
得到应允，许悠跟背后有鬼追她似的拔腿往门口跑，庆幸穿的是运动鞋，她一脱一踩，等周斯虞听见关门声追过去时，人已经进入电梯，不留一点儿情面地当着她的面手狂戳按关门键。
刘教授家在八楼，老电梯下行也不过几十秒，许悠靠着电梯一角，心中升腾出劫后余生的侥幸。
被摩擦划花的楼层显示屏数字一下接着一下跳动，从二跳到一，叮地一声响起，她在电梯门开启时迈出步子，人还没走出，一旁楼梯间闪出残影，她下意识再去按关门键。
程序出现对撞，电梯门接受到关门指令慢慢悠悠掉转运动方向。可惜，速度太慢，在完全闭合前插进一只青筋微突，指骨匀称的手。
识别到异物阻隔，电梯门慢慢悠悠向两侧打开。
周斯虞心里着急怕赶不上见许悠，靴子没穿好，踩着鞋后跟就往下冲。她在年会那天受到刺激，不服老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请了私教上门锻炼，昨天刚刚练了腿，乳酸堆积的肌肉走路牵扯到还会酸胀，一通狂奔软得要往地上跌，喉头隐隐泛着腥甜。
她不能展示出脆弱的一面让许悠更嫌弃她，有这念头支撑周斯虞咽了两口口水压下几欲炸裂的心跳，勉强站直身子，使得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那么狼狈。
她清清喉咙手还压在金属门上：“我想和你谈谈。”
许悠冷脸：“我不想和你谈。”
说完，她不顾周斯虞的动作，弯下腰意图从她手臂下的空隙钻出去。
同床共枕有四年，周斯虞的手臂在她躬身的瞬间下滑，横在她的面前手掌颤抖着压在她的肩头。
“松开。”许悠被她触碰立马炸毛，边喝止她继续动作，边往一边山躲开她的抚摸。
人从她臂膀里离开，周斯虞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视线对上她嫌恶恼怒的目光时，一根筋绷断，她的手直直砸在身侧，发出卑微的哀嚎。
硬生生压下去的气血一下子顶上来，她的嗓音嘶哑。
“对不起。”
“比起你一遍又一遍的道歉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冒犯，我更希望你能制止自己，控制自己，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爱时甜言蜜语，伤后她不会留情面。
撂下话，许悠拍了拍被她接触过的部位，头也不回的走出单元门，快步走向小区门口。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会在这碰到周斯虞，她应当降低道德感，把车停进来，暂时占用一下别的业主的车位，等别人找来道歉赔偿。
对，她就是愿意花钱，也不想和周斯虞呆在同一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
来时心里有事觉得路是那样短，现在往回走，莫名感到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