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希望许悠不快乐,却无法否认自己想要她的陪伴,纠结挣扎着睁开眼时,雪白天花板中央的照明灯暗着,窗外风雨大作,单人病房内空无一人。
她走了......
周斯虞的第一反应是失落,后又生出些许侥幸。
她终是不想许悠带着哀怨留下,和她成为一对怨侣,继续折磨彼此到地老天荒。
经过下午的事情她渐渐体会了在一起几年没有体会过的事,许悠于她的重要性,她对许悠的爱,她一直都标榜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对许悠的好感是一时兴起,一时性起。等她学会什么是爱,一切都晚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轻笑,胸腔震动带动伤口,撕裂感骤然从手臂传到心脏,她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低沉急促的咳嗽声在病房内回响,她的耳畔只有风雨声和自己的脆弱,她闭上眼,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学着放下。
“嗒”门口传来开门声,闭着眼,周斯虞听见有一道落地极其轻缓的脚步从门边向自己靠近。
应该是护士查房,她想到上次住院经历,头稍稍向一侧偏了偏。
有东西被放在桌上,紧接着一双干燥温暖动手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还没醒嘛?”许悠边嘀咕,边感受周斯虞的体温。
李蕊买到的是把锋利的水果刀,很侥幸没有割断周斯虞的肌肉,但是出割破了头静脉且伤口很深,导致大量出血,周斯虞才会失血性休克。
刚刚在手术室,她输了血情况还算稳定,负责手术的医生说处理得当不感染不会有发热反应,许悠担心忍不住把手贴了过去。
周斯虞的额温略低于她的手心温度,没有发烧,许悠松了口气。
周斯虞没醒她悬着的心无法落地,叹着气,手刚要拿开,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
鼻腔涌进熟悉的甜香,她一度认为是自己糊涂出现幻觉,真实的触感与她肌肤相碰,她的声音传来,周斯虞迫不及待睁开眼。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许悠先收回手:“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疼得厉害嘛?”
周斯虞想马上回答她,可惜药物作用加上长时间不开口,她张开嘴巴,发燥的嗓子愈发不适,她话说不出,一阵咳嗽。
咳嗽声中,她嗓音嘶哑地说:“水。”
许悠看了眼摆着水壶水杯的桌面,没答应她的要求,快速拆开刚刚买的医用棉签,拧盖杯盖沾湿,再沾到周斯虞起皮的嘴唇处。
“医生说你还不能喝水,我多给你沾沾,你再忍忍。”
压着不适,周斯虞点头。
许悠照顾她,有点像做梦,她一双眼死死黏在许悠身上,飘飘然时不愿一开视线一秒,生怕许悠会忽然消失。
“不用了,你坐。”舒服许多周斯虞舍不得许悠忙活,赶紧叫她坐下休息,许悠不客气,拖了把椅子摆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利落坐下,她隐隐透着期待问,“你不走了吗?”
许悠刚坐定,看她一眼。
“走。”说着她转头望窗外,狂风带来暴雨,玻璃已经被冲刷到模糊掉一切,城市霓虹变成一个个摇曳光点,路上不见行人,她继续,“航班被取消了,什么时候能飞,我什么时候走。”
周斯虞长哦了声,意料之中的失落,忍着没表现出来。
许悠没有回过头,周斯虞看着她的背影。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不用。”
“真的。”
“不用。”
“我照顾到你出院。”
“不用。”
“好,那我......”
“别!”
一问一答,待周斯虞反应过来,伸手去挽留,再次扯到伤口,疼得面目狰狞,许悠转头看到她在病床上龇牙咧嘴,嘴角终于有了点笑意。
周斯虞白着脸的时候她好怕她就那么死了,以为放下的爱恨复活,她在生死前看清了自己的心。
周斯虞看她笑了,忘记手臂的疼痛,怔怔盯着许悠的脸出神。
许悠见状正正神色:“医生说你只需要住三天,我只照顾你三天。”
“好!”担心许悠反悔,周斯虞想都没想应下来,她琢磨着许悠的话,许悠照顾她到出院,她可以想办法在医院多呆几天。
到时候......
还没计划好到时候,许悠识破她的心思:“别想使小花招,医生还说照顾的好能提前出院呢!”
“没、没。”周斯虞心虚抿抿嘴唇,“我渴了。”
病人有需求,看护得满足。
许悠给了她一个“你最好渴了的表情”,重新取面签给她沾了超级多水。
周斯虞伤的是手不是腿,手术时长短也没给她上导/尿管,这意味着她需要自己下床去洗刷间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