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银勺,笔挺的后背松懈力气,靠在有些膈人的椅背上。藤蔓交缠形成的特殊图案印在她的后背,红白交错,煞是迷人。
再看两人,许悠眸中不再掩饰,鄙夷和不屑回给她们,她保持原本松垮姿势,单手伸到一边椅子上的包了,从中抓出一沓东西摔在两人面前按的玻璃桌上。
张沁和程橙悄然交换眼神,自以为藏得很深,全被许悠发现。
她不戳穿:“看看吧,看完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和我道歉。”
两人面露疑惑神奇,张沁先伸手把东西拿进手心,她来不及和程橙一人分一半,视线刚刚落到最上面一张人就愣滞在原地,灵魂出逃。
这些照片是她从那弄来的?
是、是谁不守承诺把照片交给许悠,她们明明已经花钱叫人把照片全部删干净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还能扩到许悠手上?
她有些崩溃,强撑的镇定在此时毁于一旦。
程橙察觉她的变化,蹙眉凑到她旁边,看清照片上的画面,刚刚的嚣张气焰全无,一双眼睛发直,脸上到达难以置信与张沁的如出一辙,交叠的腿也放下,看得出的紧张。
“往后翻翻啊,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你们不看多不像话。”许悠冰冷冷的话带着寒意往她们的骨子里钻。
她们的心理防线在崩塌。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时间流逝,窗外的天空似泼了墨,陡然黑得吓人。
咖啡师离开时没有开灯,偌大空旷的咖啡厅内只有几盏暖黄的圆灯散发微亮光芒,许悠的一半脸被照亮,另一半藏在黑暗,像极了刚从地狱杀过来的撒旦。
“你想怎么样?”到底是没能去看自己犯下的恶行,张沁放下照片,颓然地问许悠。
许悠深深望了她一眼,她们不看,那她自己欣赏。
厚厚一沓照片重新回到她的手中,钻石在昏暗之中都不再闪耀,她一张一张翻看,看过的便丢在几人面前共同的桌面。
一张、两张,直至铺满整张桌子,她的手上却还有超过二分之一没有展示。
照片上是张沁和程橙学生时期欺负同学的监控视频截图,受害者的脸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而她们作为施暴者,丑恶嘴脸全部展现在画面之中。
她们或打或是撕扯别人的衣物或是把笑着把脏水倒在她们的身上。
追求心理愉悦的方法有很多,在那个大多数人面对暴力都无能为力的年代,她们动用家庭父辈去施压,最肮脏、龌龊的手段都施加给无辜的同学。
许悠请人调查时问过,也是出于私心,她不希望周斯虞参与过此类暴行。
结果好也不好,她们在欺辱同学为乐时她的父母刚刚去世,家里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完全没参与甚至对此不知情,后续知道了,几人的关系还冷下来几年,她私下有去看过那些同学出于给了赔偿,再后来她们怎么重新交好,便不得而知。
“够了!”张沁的贵女面具终于戴不下去,她咬着牙,手一挥,大半的照片被她掀到地上。
相纸在空中飞舞,诉说着曾经的痛苦。
许悠瞥了眼地面,手中剩下的全部扬到两人的脸上。
“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尖角砸在小姐们细嫩的肌肤,她们便忍受不住,到处躲藏,程橙斜对许悠,受到的伤害小过张沁,她两只手死死捏成拳,“要钱?你要多少钱,我们马上转给你。”
大小姐还有什么手段?
钱和权一起施加,在硬的骨头都能轻松磨碎。
不过许悠一不在惧怕权势,二不稀罕那些小钱,这招对她完全不奏效。
“说说,你们能给我多少?”她红唇张合,毒蛇吐着信子,散发出危险信息。
“三百万。”程橙皱眉。
这可是当年买断消息的十倍。
“不,五百万,我现在转你,你必须把这些都删了!”张沁把数额又加大些。
闻言,许悠把食指伸到外耳道模仿掏耳朵的动作,面上是不屑。
她放下手,视线在桌面上躺着的照片上扫了一大圈,看到厕所里受害者被剥到只剩内衣,张沁看着,程橙巴掌落在受害者脸庞的那张,手指捏住,怼到两人面前。
“这些就值五百万?”她啧啧两声,“未免少了些。”
“你们知道我现在一幅画做少能卖多少钱吗?哦对了,当年还送过你,放着没?现在出去买都不止这个价呢。”许悠对着张沁挑挑眉,漂亮的脸写着蔑视。
张沁额角太阳穴突突直条,她忽地暴起,从许悠手中抢下照片,三两下撕成碎片。
“你这是敲诈!我们可以告你,告到你家破人亡!”她失去全部理智,忘了激怒许悠的后果,一味发泄起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