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昂骚红色的超跑停在周斯虞家门口,前一晚他威逼利诱好一阵子周斯虞才接受多住一夜院天亮回家,她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秒不多留,车停稳,他撇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扭头看向副驾握着手机的周斯虞坐等一个回答。
周斯虞沉默地凝着手机,听到好友的声音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两下,机器人按照设定好程序运作似的,食指用力暗灭屏幕,右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利索下车。
“喂,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车内只剩陆昂一人,冷风打着转朝脸上扑,他急得探身向右更大声问,安全带斜勒住他的肌理,一张称得上帅气的面孔情绪交错。
周斯虞视若无睹,直接把车门掀关上,拒绝收听、回答。
她慢步走过前院小路,打开房门、关闭,离开时一件单薄的睡衣裹着冷白肌肤回来还是那件,突起的脊骨抵上金属防盗门,手指按在屏幕下半块区域。
[对不起。]
除了透着无力又无意义的三个字外周斯虞不知道还能发些什么。
发完她气血被抽干般泄了力,跌坐在门边。
前一夜许悠穿过的拖鞋安安静静摆在她的身旁,她瞥到,颤抖的手指悬在毛绒拖鞋上想触碰却觉得自己会指染玷污它们。
外人面前利落冷淡精英形象的她能落得如此狼狈,她闭上眼,喉头滚滚,睫毛根部被润湿。
是她的错,该她自己受着。
倚着门靠了好一阵,直到掌心的手机收到信息发出震动周斯虞才缓缓半掀起眼皮。
郑然说东西被许悠送到他那,问她怎么处理,周斯虞撑着身子想让他丢了,想想下单前的精心挑选以及付款送出时的兴奋,没由来舍不得直接割舍丢弃。
她敲下送你,空着的手掌按着玄关的地毯踉跄站起,断线木偶般空洞双眼无视周遭所有,摇摇晃晃走向二楼。
砰得一声关门声响起,另一扇门边,陆昂才皱着眉大喘一口气。
周斯虞糟糕的状态摆着,又有昏倒进医院的前车之鉴,作为朋友他不可能丢病人一人在家,半天瞧不见屋里有灯亮起也听不见动静,忽地想起她家有扇暗门,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眼前一幕,对他的冲击只多不少。
陆昂见她意气风发位坐高位至今,不想为许悠能一再狼狈至此,一时间很难接受,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自觉握得死死的。
说到底,周斯虞才是他的朋友,许悠曾经对他的要挟,为了周斯虞他可以全然不顾。
怕打扰周斯虞休息,他轻轻合上门,面无表情走进厨房,找到米洗干净放了自以为适量的水按下启动键,长长条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腿垂直地面呈九十度,小臂搭在大腿尽头,整张脸埋在臂弯里。
空荡的别墅消音做得很好,双层玻璃阻隔内外所有声响,客厅一侧的落地窗只拉了纱帘,孤单的秋千轻轻晃荡。
许悠走近周斯虞后周斯虞的改变历历在目,他见证好友从一滩死水变得活络,又变的深不见底,再到如今卷着没有预告的汹涌波涛。
楼上好像有轻微的咳嗽声,陆昂收紧咬肌,清空念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处。
确是咳嗽声,由平缓到急促,隔了几堵墙,他甚至能根据肺部空气的压缩以及震鸣看到周斯虞苍白的脸。
很糟糕,想起周斯虞下车只带了手机,陆昂顾不上悲春伤秋,恶意揣测,忙把头抬起,快步走到门口换鞋去车边。
周斯虞的药被她自己随手塞在某个角落,结了车锁,他前前后后找了所有犄角旮旯除了被印有医院名称的塑料袋包装的药片还找出个可能能使她快乐的文件夹。
客人在主人家忙活一通,陆昂男/仆似的端了个托盘站定在周斯虞卧室门口。
他好不容易腾出手以高难度姿势敲门,里面没有一个字回应。
“我进来了?”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等了一会儿,继续刷存在。
周斯虞许是睡了或是没心思搭理他,陆昂仗着脸皮厚别扭地打开门。
入眼,满室昏暗。
厚重窗帘隔绝所有天光,周斯虞连夜灯都没开,夜间视力还算不错的陆昂差点左脚绊右脚跌跤,怕手上东西洒了,他在靠近周斯虞前点亮房间所有灯光。
“出去。”周斯虞的身影出现,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背对着门的方向,闷声说。
“把药吃了。”陆昂撇撇嘴,走了几步继续,“还有粥,你都吃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绝对感兴趣。”
任陆昂可以捏起的语气多么高深莫测,吐出的内容多么诱人,周斯虞始终风雨不动。
放下托盘,陆昂站在她的大床边居高临下。
“有关许悠的,你确定不看?”他跟个巫婆哄骗小红帽吃毒苹果似的,压根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