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目前能明确的症状是发烧和昏睡,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麻烦您马上派车过来。”
周斯虞朦朦胧胧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某种执念驱使她睁开眼睛去看。暖色光不刺眼,她的眼前轻轻松松有一个人坐在床边地毯上打电话。
光从她的头顶上洒落,自带的滤镜之下,许悠像个天使降临在她的身边。
呼吸都是热气,感受到天使的手盖在自己额头,她艰难得要把垂在床边已久发僵的手臂伸起来去触碰,只是刚有一点点挪动,衣服与床单的摩擦吸引了许悠的注意。
电话刚刚挂断,手机还放在耳边。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说时一声巨响,许悠的手机跌落在周斯虞手机旁边,一黑一白好不般配。
周斯虞想说话,喉咙却被什么堵住,刚张开嘴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我、咳咳咳、我没事。”她竭力压制着不适,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许悠一个字没信,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移开,正要下楼给她找点水喝。
她人刚从地上站起,手指就被包裹进一团滚烫。
“别走。”周斯虞的嗓音喑哑之际,语气和眼神写满了哀求。
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主人再次出现,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又被丢弃,又怕表现太多招惹主人不愉快。
她低微,主动把自己落进尘埃,被无意的一阵风卷起被她路过的行动带起,只要能沾上她就很满足。
只是,周斯虞忘了,她们根本就不是她设想出的关系,许悠被她捉住手,居高俯视她时漂亮凌厉的眉毛皱在一起,表情是厌恶是不悦。
“没有找人照顾你的起居?”她带着力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抽离。
“张姨儿子结婚,这几天请了假。”周斯虞的眸子一瞬不眨盯着许悠,感知掌心的手指移动,还是不愿意放手。
许悠咬着牙闭了下眼,再睁开眼中温度降低:“周总,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好好爱护最后难过的是你自己,跟着要承担后果面临危机的是公司还有你手下的员工、朋友。”
她一鼓作气抽走手:“我受郑特助恳求前来看你,救护车已经帮你叫了,你先休息,我去楼下等医护人员来。”
说罢,她毫不留情转身。
毛绒拖鞋包裹她的脚,大小分毫不差,她弯腰捡起自己和周斯虞的手机,周斯虞的放回床头柜,正欲迈步,手腕又被从后面抓住。
周斯虞觉得错过眼前两人独处的机会,再想等下一次很难很难,所以她抓住所有可能去展示自己的态度,去挽回,去弥补。
“对不起,之前是我狂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把你推远。第一次见面那天其实我很急,公司刚步入正规设计部五名员工被挖走三个,那天再招不到新员工我的公司就很有可能随时破产,但是看到你我却忘记了那些烦恼,甚至连步子都迈不动就像和你多相处一会儿,哪怕一分一秒。”
许悠没回头,不知道周斯虞此刻的表情,但是想到那一天,她只想冷笑。
“我很少去搭讪,大多时候都是别人向我搭讪。”
周斯虞的声音不停,听到这句许悠没有反驳。
确实,她是明亮的月亮,吸引人不由自主靠近。
她被耀眼的光吸引,走近才发现皆是冰凉。
“那个提议是我头脑不清胡言乱语说出的,话出口,我放不下脸去道歉硬着头皮继续,然后故作轻松离开。其实我很懊悔,走了很远回头看你站在原地以为我们不会有可能。”
她哽了一下,许悠的回忆戛然而止。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再联系我,没人知道那天我有多快乐,我和她们学怎么做一个金主,一个游刃有余不会被你看穿生疏的金主,她们......”
明白许悠不喜欢张沁、程橙那群人她忽地缄口,散成豆腐花的大脑疯狂运作组织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许悠握着手机的手捏成拳头,浊气从胃部顶到心口。
她不假控制转身双眼终于有起伏,悲凉、怨恨、愤怒混杂一起。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旧事重提前提是你做得对做得好,你这样说就是想勾起我那些痛苦回忆?真的蛮可笑,两个人的事扯出去和你所谓的朋友讨论都不愿意和你的爱人去解决,所谓的意气用事、拉不下脸面不过是你不够爱的借口。”许悠口气生冷。
周斯虞痛呼“不”,牵扯到什么神经一阵痛苦低吟。
稍平复,她眼角划过一颗莹亮:“我是爱你的,比我想象中更爱。”
年少无知不会爱人,说来可笑,却是事实。
一站一卧,两人陷入僵局。
救护车急促鸣笛声传入两人的耳朵,许悠掰开钳制自己的那只手,后将其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