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冷笑一声,“为臣者,为君分忧,死而后已。父亲事事皆为自己考虑,身为国子监祭酒,这和父亲往日在国子监对学生的教诲可是大相径庭。”
梅怀先气的心肺乱颤,“你先敢教训你老子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
说着扬起鞭子,这一次真的是气急,手下没个轻重。
楚越撑不住一遍遍的长鞭落下,两手无力地撑这地面,他是不会放任楚奕不管,将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于梅怀先乃至整个梅府,楚越是心怀愧疚的,今天不论梅怀先怎么打他,他都受着,这是他应得的。来日在楚奕和梅府上若是一定要做个选择,楚越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楚奕。
“父亲若是再这么明哲保身,今日就算不打死我,来日我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梅怀先扬起的鞭子停在半空中,待冷静一瞬,再看楚越后背血肉模糊,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打的,手中长鞭滑落,将地面砸出一道血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怀先不明白楚越的话,楚越擦掉嘴角的溢出的血迹,缓慢地站了起来,“父亲真的以为我之前的比武是被人失手重伤?一场比赛而已,招招致命,显然有人对父亲不满了!梅府是清流世家,父亲虽官职不高,但学生却遍布朝堂,无人不尊您一声老师,还有我那六位姐夫如今身处六部,更有大姐夫身居工部尚书,父亲想要维持家族荣耀,又怎能从这场风云里将自己摘出去。”
梅怀先脚下一软,踉跄几步,跌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你是说雍王府要害你?”
楚越点燃三炷香在牌位前拜了拜,将香插进香炉,“父亲为何不选雍王世子我很好奇,这几年来皇帝一直扶持雍王府,朝堂也几乎是一边倒,父亲为何坐的住?”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选雍王?”
“父亲如果选雍王,那这么多年了父亲为何从没有升迁?”
梅怀先苦笑,“当年端慧太子是何等聪慧,资质胜过雍王世子百倍,他能体察民情,爱护百姓,礼贤下士,不卑不亢又不失君子威严。可恨呐,被景川王所害,而后公懿太子又薨逝,我扶持过两任储君,即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在所不惜,可雍王世子这两年一改以往的谦卑,嚣张跋扈,贪污军饷,蹂躏百姓,如今的上京已经是他雍王府的上京了,这样的人我瞧不上,可我还能做什么?”
楚越跪下道:“那父亲为何对我去世子府反应如此激烈?”
“呵”梅怀先白了一眼,“为父老了,不想参与这些党争,只想过几年告老还乡,前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不爱读书便不读了,喜欢练武你就开个武行,不要卷进些权利斗争中去!还有那个邢立,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身处权利中心,永远也无法脱身。”
梅怀先目光灼灼,抓着楚越的手臂,楚越一时间不知改如何回答。
……………………
梅夫人搀扶着梅老夫人,身后跟着家中几位出阁的姑娘,焦灼地往祠堂方向来。
听到脚步声楚越转身,这梅家女眷竟然都到齐了。
“你要是敢打死灵泽就先打死我!”梅老夫人语气康健,手中拐杖的落地声透着她的怒气。
待梅老夫人走近,见到楚越鲜红的后背,惊慌不已,“你这个逆子,这天底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你这是要杀了我孙儿!”梅老夫人两手将楚越掌心拢在手心里,虚抚着楚越后背的伤,“我可怜的灵泽才刚受那么重的伤,如今你还敢责罚他!”
说着,拿起手里的拐杖就朝梅怀先砸去,身后的六位姑娘赶紧拦下为自己爹爹求情。
梅夫人看到儿子一身的伤,只顾着掉眼泪。
梅怀先无奈道:“娘!我再不教训这孩子,他迟早要闯大祸!”
“是谁去通报老夫人的?”梅怀先大吼一声,外头的家丁两腿直哆嗦。
“我让的!”梅夫人愤恨开口,
“无知妇人!都是你惯得!还有你们!”梅怀先指了指梅夫人,又教训了一遍六个姑娘,“你们都回来干什么!”
“父亲不要动怒,我们只是回家探望祖母,刚巧遇见父亲责罚小七,便过来看看。”大姑娘年长,又是尚书夫人,梅怀先不免要给些面子。
实则梅怀先听木青说楚越去了成安王世子府,气的要吃人,木青大感不妙,等楚越进了祠堂听到鞭声,赶紧去找梅老夫人求救。梅老夫人得知原委,怕自己拦不住,赶紧叫了六个姑娘连夜回来劝解。
五姑娘、六姑娘与梅灵泽年纪相差不大,感情甚笃。看到弟弟被打成这样,心里不忿,五姑娘向来心直口快,“我们可就一个弟弟,父亲还想让他躺一次棺材?父亲不怕,我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