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顾时桉还在打电话交代事情,“秦窈……”
“顾时桉,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电话是秦窈主动打来的,她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顾时桉变了脸色,秦窈呼救般的声音直击心脏,痛不欲生。
旁边的两个人也意识到不对了。
邓子洋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阿笙出事了,而顾时桉也亲自验证了。
“我……我在机场上”,顾时桉声音都在发抖,他根本来不及听秦窈在说什么。
因为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传来了几张匿名照片。
六年前,夜晚,顾笙歌,照片。
可怕的回忆又在攻击着他们,像团永远都抹不去的黑雾在一点点将他们吞噬。
为什么会如此呢?
他那么卑微也没有一点作用。
顾时桉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直往外跑。他像条濒临死亡的鱼,大海离他很远很远,他很快没有知觉了,他只求他的妹妹什么都没看到。
“顾时桉!清醒点!求……你……”,邓子洋的一字一句充满悲痛。
“回去!”顾时桉声音发紧,强迫自己冷静,直到关柏递给他纸巾,他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关柏也很慌乱:“桉哥,我们在赶回去”。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
顾时桉止不住呜咽,颤抖着手拨出了宋屿初的电话。
“阿初,求求你…”,顾时桉好像发不出声了,就像滚水烫伤了他的喉咙。
这是六年后第一次顾时桉清醒着喊他阿初,就好像是在承认他们之前的关系。可是这么的声音让悲痛也席卷着宋屿初的全身,在他听起来就好像他的神明跌入凡尘了。
“怎么了……”,宋屿初也忍不住颤抖着声音,他想抱抱他,安慰他。
可顾时桉的一句话也让他周身寒冷,无法自暖。
“快去找阿笙,要她活下去……”,顾时桉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手机就那么堪堪的从宋屿初手上坠落,他感觉自己处在万丈深渊之中,没有支撑点一样的下坠,没有一丝光线,等他感觉到气血回流时,他已推开花店的门与秦窈眼神相撞。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一点点的映入眼前,宋屿初捂着发疼的头,才发现原来谁都没有从六年前逃出来。
他自以为是阿笙可以好好的,可是现在才发现,这个花店空无一人,不是雨天的原因,其实只是笙歌在把最积极的一面呈现给大家,那个喜欢热闹的女孩依然害怕人群。
“阿笙在哪里?”宋屿初声音沙哑。
“二楼,我进不去……”,秦窈哭得很伤心,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感到崩溃。
秦窈早就知道宋屿初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么让人害怕的场面。
宋屿初一刻不留的往楼上跑,推着那紧闭的门。
“宋屿初,你会带她回来的对吧……”秦窈手上未干的血沾在宋屿初的衣服上,她很害怕,害怕唯一能拯救的人也心如死灰。
他看见秦窃的发髻凌乱,手指带血……
顾时桉的话犹在耳边,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宋屿初心脏,他急切见到阿笙的本能驱动着他撞开了房门,麻了半边身体,麻了整个知觉。
秦窈看着碎了满地的花盆,散落的泥土和凋零的花,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她和他们相识得比宋屿初更早,陪伴得也最多,看着他们一路走来,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只是谁都会想念以前的时光。
少年和阳光,鲜花和姑娘,我们和我们。
“阿笙……不要…”,喊出的名字有千斤重,压得宋屿初根本喘不过气。
他发出的声音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他就那样像个木偶一般踩在碎瓷片上,流血的疼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楚。
他颤抖着手捡起阿笙埋在泥土里的手机,四分五裂,却依然亮堂堂的将里面的照片呈现在宋屿初眼前,何其残忍。
那是昏暗的灯光下,生不如死的阿笙,干涸在脸上的泪痕召示着不堪入目的凌辱。
他不能接受自己作为诱因,是对顾笙歌造成这样的伤害。
宋屿初无力的跪下,膝盖里欠着瓷片,谁来救救他们啊!
宋屿初的对面,是一扇窗户,顾笙歌就那样坐在上面,摇摇欲坠,他知道这扇窗可以看见很美的风景,可现在只有一个折翅的蝴蝶不想贪恋人间的繁华。
“阿笙,你的哥哥还在等你”。
此刻所有话都是慌乱的没有作用的,他连自己都不能拯救,又怎么拯救她呢。
“宋屿初你真的就这样永远的忘记了吗”,顾笙歌的声音细细的,淡淡的,没有责怪,没有愤怒,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