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眯眼笑,微微颔首,示意他回席位。
裴问礼矜持地坐回座位,冷笑一声,果然那酒里加了东西。初夏的夜晚不算炎热,但他喝过那酒后,顿感身上燥热,头脑发胀。
之后,宴中发生什么,乐曲换了几次,太后说了什么话,他也无心去听。
宴席进行到末尾,醉酒的官员们吹嘘,也没太拘礼节,有不少先行回府的官员。
裴问礼感觉脸上越来越烫,不禁扶额挡住面容。
“裴大人,要先去偏殿歇息吗?”候场的宫女眼尖,忽然出声询问。
裴问礼轻轻捶了捶头,勉强清醒,他看着眼前人,扯扯嘴角:“好啊,多谢紫幺姑娘带路。”
太后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裴问礼空去的席位,她柔和笑笑:“哀家酒喝多了,不太清醒,就先回宫了。不扰大家的雅兴。”
见状,封长诀也觉着无趣,看着紫幺搀扶裴问礼离去,心中愈发恼火。
他来宴席,裴问礼就想让他看这个?!
“裴大人,这边。”
紫幺娇声引路,裴问礼蹙起眉,她搀扶得越来越紧,整个人都快贴上来了。
“太后使的计吧。”他稍微使劲拨开紫幺的手臂,压住心中的不适,沉声道,“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看在你是太后身边人的份上,才没动手。”
紫幺愣了一下,又凑过去,柔声道:“大人,您醉了。”
“放开。”裴问礼盯着她抓自已衣袖的手,那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你真以为你和我睡一晚,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吗?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吗?”
紫幺忽而感受到寒意漫上心头,这时候她才清醒,裴问礼年纪轻轻能坐上高位,怎么可能不心狠手辣,闹出糗事,岂不是让世家楷模、洁身自守的公子蒙羞,成为其他官员的笑柄。
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污点。
“大人、大人!奴婢错了!奴婢没有退路了。”紫幺扑通跪下,紧抓着他的衣摆,眼泪簌簌落下,她哭喊道,“求大人救救奴婢!”
“你可真是个麻烦。”裴问礼脸愈发烫,语气中也捎带着不易察觉地轻喘,他冷冷挥开衣摆,抬眼唤道,“千百,你来处。”
话音落地,宫殿屋顶上跳下一个人。
紫幺见裴问礼要走,连忙跪爬过去,哭泣道:“大人!”
眼前埋下阴霾,路被挡住了。紫幺忍不住地颤抖,她哆嗦着往后退。
“不要……”
乐曲声不似宴中那般激浑,清明的乐声扫去宴中人的微醺。宴席散后,官员们纷纷回府,封长诀此时万分清醒,他盯着那个空席位看了一炷香时间,裴问礼还是没有回宴。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搀扶裴问礼过去的宫女。
紫幺喜欢他,他看不出来吗?!
不行,得去看看。
“封长诀。”
许久未听到的话语让封长诀止住脚步,后者心虚地偏头看他,简单行了一个礼。
“禄王殿下。”
祁雁冷笑一声,缓缓走近,说道:“本王以为飞骑将军忘了呢,不然怎会见着了也不打声招呼。”
“不敢不敢,在下是怕禄王殿下忘性大,到时候打了招呼也不。”封长诀干笑几声。
“你与你父亲越来越像了。”祁雁冷哼,他伸手想去碰封长诀腰带,后者默默躲过去,他手指张了张又缩回去,祁雁不悦道,“怕本王忘性大?本王记得可清,本王曾经赠予你颢气剑,剑呢?”
“回禀殿下,宫中不许佩剑。”封长诀想含糊过去,他一心想去偏殿找人,语速极快。
“说的你在宫外就佩过一样。”
“……”
祁雁看他急着有事,也没多拦,高傲地睨他一眼,扔下一句:“若是丢了,你总得有赔礼。”
见祁雁走了,封长诀飞快往偏殿赶去,却在殿门碰见了千百,后者用手绢擦着手,见到他还很意外。
“小将军。”
封长诀四处望了一圈,声音下沉:“你们家大人呢?”
“在宴外宫道上。”千百在夜色下脸红得滴血,佯咳几声,“等你。”
封长诀疑惑更甚,他转身要往宫道走,千百突然说道:“将军,大人是真的很喜欢你,可能他做的事有些不太好,但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他。他没拥有过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半晌,封长诀沉闷地说道:“好。”
眼前宫殿景色散去,仿佛经历千变万化,他只身站在宫道上,周遭空荡得只剩一辆马车。
金保承担着马夫的任务,见人来了,反应迅捷地跳下马车,抱剑越过他,犹豫片刻,干巴巴地说。
“别让大人太难受。”
封长诀疑惑不解,裴问礼身旁这两个小跟班怎么都在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直到他撩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