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长:“她拿了些什么来,拿了多少?”
秦夫人看向身侧的嬷嬷。
嬷嬷垂首回道:“是人参、灵芝等补品,共九件。”
秦夫人吞咽下口水,眼底闪动惶恐,“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儿犯了何错?”
捕长面无神情,“他去药铺卖陛下赏赐的补品。”
秦夫人瞳孔震颤,声音也有些抖,“不,这不可能的。大人,我们从未得到……”她的声音霎时消失。
补品……
她陡然瞪大眼睛。
秦萱带来的补品是陛下赏赐的!
而秦亦今日又没去书院,是偷了库房中,秦萱拿来的补品去赌钱,被龙影卫发现了。
一瞬间,秦夫人什么都猜出来了。
她浑身发虚,拽着身侧嬷嬷的胳膊,才勉强稳住身子。
“大、大人,秦萱送来这些东西,并未说明是御赐之物,我们都不知情啊。”她满眼祈求。
“定是秦萱那贱人,故意不告知我们,东西是陛下赏赐的。她要害我们!夺去家财!”秦夫人厉声痛斥,再难维持体面。
捕长冷冷扫她一眼,“我们查明赏赐的来路后,已派人问过永定侯夫人。她说,这些东西,是她送给秦老爷补养身子的。”
“所以,告不告知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说,不告知就是害你们,只能说明,你们本就要将这些东西卖掉,吞了永定侯夫人孝敬父亲之物。”
他的眸光犀利,似能看透一切。
秦夫人慌忙否认,“不,我们没有,不是的。”
手足无措间,秦亦已被龙影卫拉拽出来。
“娘,娘您救救我啊!”
秦夫人瞪着通红的眼睛,怒气冲冲上前,就是一巴掌。
“赌赌赌!这次要把你全家都赌掉了!”她对儿子又捶又打。
透过朦胧泪眼,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她瞬间卸了所有力气,失声痛哭。
另有一名龙影卫捧着几个盒子出来,“捕长,属下已与宫中抄来的记录核对,库房还剩的五件补品,同是赏赐给方家的,与秦亦拿出去的四件加起来,正好是永定侯夫人所说的数量。”
捕长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秦亦私卖天子赏赐,藐视天恩,证据确凿,将秦章一家,全部带回衙门,细细审问!”
秦夫人腿一软,跌坐在地,眼神空洞。
藐视天恩,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她们一家这辈子都完了。
捕长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一名龙影卫匆忙跑来,低声禀报:“属下们查问府中下人,他们误以为,我们是为另一件事而来,将府中最大的秘密都交代了。”
他快速说了一遍。
捕长浓眉微皱,“带路。”又折返回院中。
在此手下的带领下,捕长来到一间小屋前。
这小屋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的,与府中建筑格格不入,看起来连下人房都不如。
捕长上前推开门。
吱呀一声后,一股带着热气的恶臭,迎面扑来。
闪躲间,似有虫蝇在耳边飞过。
他忍住了恶心,实在没忍住后退的脚步。
捕长向外侧头,深吸一口气,将小臂堵在鼻前,硬着头皮走进小屋。
无窗的屋内阴暗潮湿,捕长将身后的门开到最大,等眼睛适应黑暗,才仔细去看屋中景象。
屋中的摆放简单至极,只有一张木板子床,单薄的被子上,躺着个瘦到皮包骨的人。
越走近,虫蝇的嗡嗡声越明显。
捕长摘下佩剑,隔着一段距离,用剑鞘底端碰了碰床上的人。
床上之人并无反应。
反而惊动几只绿头苍蝇,嗡声盘旋。
捕长紧咬着牙,探身上前,伸手去探此人鼻息。
微弱得就要消散。
捕长回身走出小屋,深深呼吸几口气,才吩咐:“叫人将他抬出来,再找个郎中过来看看。”
龙影卫的行动极为迅速,不多时就将人抬了出来,放到临时搬来的一张长桌上。
挪动间,站在一旁的捕长看到了时而掉落的白色幼虫,眉头皱得更深。
抬人的两名龙影卫,将人稳稳放下后,皆是匆忙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若非说此人还有气,他们都以为,这人死了好些天。
又等上片刻,郎中终于来了。
郎中远远闻到味道,偷偷看了身旁的龙影卫几眼,没敢说不看,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快速上前把脉。
郎中边把脉边观察此人面容,瘦到快要看不出模样的脸庞,难免让他也有些心惊。
郎中又拿出帕子,包在手上,掀开此人沾满屎尿的衣衫。
最后诊看完,郎中匆匆跑离到一旁,深吸几口气,摘下帕子扔掉,才接连看向几名龙影卫,最后将视线定在捕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