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试图掩饰他眼里的探究,和八卦带来的尴尬。
温燃点好那个赞,退离出来,抬头看他。
清泉一般的眼睛,清澈见底,却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傅北宸被她这副冷静不语的样子劝退了。
他摸摸鼻子,清了清嗓说,“我就好奇嘛。”
温燃却说,“我其实也不清楚。”
傅北宸纳罕地看着她。
温燃目光放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或许那不叫喜欢,那只是由怜爱衍生出来的一种情感,恰好运气不错,他想谈一谈,遇到了我。”
顿了顿,她笑,“他从没跟我表过白。”
她说的,是正式的表白。
而非情意正浓时的甜言蜜语。
傅北宸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他稍稍有些不知所措,说,“可我感觉他很在意你……他这阵子瘦了很多,还总喝酒。”
温燃盯着一次性餐盒里,冷掉的西蓝花,没说话。
傅北宸又说,“人经常沉默寡言的,脾气臭得我都不敢惹他……他这也算被你甩了,他还从没被女人这样对待过,虽然他身边也没什么女人吧。”
傅北宸有那么一瞬间想点名蔡艺敏,想告诉温燃这俩人实际毫无进展。
温燃却听出他的来意,挤出一丝笑,“他手好了吗。”
“拆石膏了,还需要养。”
傅北宸顿住,看她,“你俩真一次没联系过?”
温燃摇头。
傅北宸:“……”
他低声嘟哝一句,温燃听到他隐约在说——“怎么忍住的啊”。
温燃心头发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了看时间,她对傅北宸说,“我等会儿要去换妆,你要是没地方待,在我这里也行。”
傅北宸却问,“你为什么把沈念辞删了?”
“……”
“这小丫头片子可伤心了,跟我抱怨好几天。”
温燃没想到这俩人关系这么亲近,轻轻一哽。
短暂的沉默后,她眼神定定看着傅北宸说,“因为我怕她像你一样。”
像他一样,开口就为薄祁闻说话。
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随时能被抓回去的鸟。
更糟糕的是,她又无法脱离这种“被抓回去”的期待,拧巴得让自己作呕。
被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傅北宸都气笑了,“我说你这刻薄劲儿能不能改改,我好歹站在你这头。”
温燃看起来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傅北宸也不想和她绕弯子,她这人太聪明,绕弯子还不如直接开口。
于是他说,“那你给句话吧,有没有可能跟他和好?”
温燃笑,“他让你来的?”
傅北宸脸色变了变,“……我就是实在看不下去,正好也过来。”
温燃很难没有一点失落。
她耸肩一笑,说,“你看,这就是我不想和你们联系的缘故。”
傅北宸似懂非懂。
见温燃拿起外套要下车,赶忙摁住她,语气有些急躁,“诶,我说这样没意思吧,你明摆着也没放下他,这么闹做什么啊,就跟他好好在一起不行吗?你都把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傅北宸从来就没见过薄祁闻会为谁变成这样。
虽然还是高冷淡漠,内核却像变了个人。
温燃心口无端刺痛。
但同样,又有种没由来的,阴暗的痛快。
原来他也会在意吗?
想到这,温燃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看向傅北宸,眼里有水光闪动,“和好了,然后呢?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谈着?等他什么时候真正腻了,真的决心结婚了,再一脚把我踹开?”
傅北宸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温燃情绪波动起来是什么样。
他一时语塞,无从解释。
能怎么解释呢。
他又不是当事人。
他也不能骗她,说薄祁闻会为她抛下一切,身份,地位,名利,权势,金钱。
就为了在一起几个月的女人?
太可笑了。
糊弄小孩子都没这么好糊弄的。
傅北宸实在想不到怎么说服她,只能套她话,“那照你这么说,你现在不过是及时止损罢了,你根本就还喜欢他,那既然还喜欢,就勇敢爱呗,活得这么畏畏缩缩干什么,都什么年代了。”
不得不说,这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如果没有前些日子和郑新柔在广告摄影棚碰到的那一面,她可能真的会听进去。
但没有如果。
郑新柔的那些话仍旧盘旋在脑中——“如果你爱他,你就不该毁了他,不该阻碍他从十二岁就规划好的路。”
温燃垂眸,用充满绝望的声音,声如蚊讷道,“那不是喜欢,是爱。”
傅北宸没听清,眉梢一抬,“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