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能盼着谢楼早些回来,救她脱离谢轻舟的“手掌心”。
不多时,谢轻舟缓缓抬起了头,醉态英朗,眉心紧蹙,看起来很难受。
“想吐。”谢轻舟晃了晃她的腕子。
孟韵赶紧把面前的痰盂踢到他面前,暗暗憋气:“大人吐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孟韵分明感觉谢轻舟好像轻轻笑了一声。
只不过等她低下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又把头埋下,低头对着痰盂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
从前没觉着喝了酒之后的人体温如此滚烫,孟韵觉得谢轻舟要是再不松开,腕子都被他烫熟了。
其实也不仅是腕子,身后一下一下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像极了山上野兽要吃掉猎物之前的酝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上来,所以在等待中便足以“摧残”,让猎物觉得折磨,生不如死。
孟韵也害怕,她试探着扭了扭腕子,边说边动:“大人,您先放开我吧?那边桌上有水,我给您端过来润润喉咙。”
谢轻舟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然后爽快地松开了她。
被攥住的力道一松,孟韵急忙抽手,搓着腕子走到桌旁。
路过紧闭的房门时,孟韵飞快扫了一眼,脑海中一闪而过地生出了“现在就走”的想法。
汩汩的水流落到碗盏中,灯下美人素手执壶,眉目恬静,艳色如画。
谢轻舟隐晦的目光穿透了烛火,隔着夜晚幽暗的遮掩,不甚明显。
他情不自禁磨了磨指腹,其上似乎还残留着一层细腻。
孟韵没发觉床上的人一直在打量自己,倒好水,细心试了试,还算热,才给他端过来。
几乎是在她过来的前一刻,谢轻舟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他颇有深意地勾了勾唇,眼眸中晦涩一闪而过。
“大人,慢些喝。”孟韵双手捧上了瓷碗,纤纤十指,指尖尖尖,如葱根白。
“有劳。”谢轻舟道谢接过,微仰起头慢慢全喝了下去,喉结顺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孟韵看着谢轻舟此刻醉得迷糊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些不忍。
她要是现在扔下他不管,自顾自逃走,多少有些对不起他。
谢轻舟避开她过来接碗的手,将其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视线扫过面前的她的手。
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谢轻舟叹了一声,慢慢躺了回去。
孟韵见他睡下,起心想离开,脚刚一动,身后的人忽然出声喃喃:“好热,难受。韵娘,我难受。”
随之而来的还有连绵不断的衣料摩·擦声。
孟韵回头,见他正扯着自己的衣领,当衣裳被大力拉开时,眼前露出一片浮着麦色的厚厚胸膛。
孟韵皱眉看了他一眼。
理智回笼,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告诉她——别管他,自己走吧,待会儿谢楼回来会照顾他的。你可别忘了,他午后才骗人来着。
你要可怜一个骗子吗?
理智在此刻已经阻止不了她迈出的脚步,只见孟韵快步走到铜盆前,几下把巾帕拧干,又折返身来。
他毕竟不是真的骗子。
孟韵在心底告诉自己。
只不过这次,帕子还未搭上他的额头,谢轻舟便已经伸手抓住。
“唉——”
他将帕子一把抽过去,动作比清醒的人还要利落,然后轻轻一压,她的手掌便盖在他的额上。
“我不想用帕子,冰得头疼。”他闭眼说着,眉头可见舒展。
凉爽柔软,用手果然比帕子舒服。
孟韵气笑,心道这人不仅喝迷糊了,还挑上了。
“我的手刚摸过灶上的草灰,大人就不嫌脏?”
谢轻舟摇头,咂吧了两下嘴,对她的这个问题不以为意。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孟韵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竟然和醉鬼讲道理。
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摁在额头,孟韵见谢楼迟迟不归,心中忽地一动,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
她仔细打量着谢轻舟,视线一寸一寸掠过素日便知道他俊朗的面容。
谢轻舟的眉眼生得格外吸人,尤其眉骨深邃,似笑非笑时看着你,模样看起来可恶,又让人拿他奈何不得。
这时,夜风刮动了门扉,发出一阵轻响。
屋内暖光融融,炭盆散发的热隔绝了蔓延的寒气,无声守护着这方安静的天地。
外间响起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谢楼提着热水,姗姗来迟。
“孟娘子,让您久等了。”
谢楼推门进来,便见孟韵匆匆从床边起身,慌慌张张地朝他走来。
孟韵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谢楼手里提的水,实则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