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引得众人纷纷笑起来。
“你们两个老嫂子忒能开玩笑,抓的十一个都是黄花大闺女,徐家的,你家素素都快能生了,抓你做什么,抓你家素素都嫌年纪大!”
隔着一道墙,徐素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她嗫嚅着同两人道谢,抬不起头:“我家就在里头,我娘和附近的婶子们玩闹呢,多谢公子夫人送我归家了。”
顾砚时点点头,温声道:“进去罢。”
“婶子们爱笑闹,有些话别往心头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岑听南纠结了一瞬,到底是放柔声音劝慰了几句。
别管徐素是不是真受人指使来这一趟,都是女子,她过得不易是真的。岑听南想的也不过是,希望日后她身上的伤能少一些。
徐素闻言,单薄的身子缩了缩,转身的脚步迟疑着顿住。阳光明晃晃地晒着,她抬起手挡了下。
“今日真是暖和……”
徐素轻声说着,再转过来,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岑听南轻轻“哎”了一声:“怎么还哭了,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是不是行李被歹人抢了,空手回家觉得面上过不去?都能解决的,别哭呀。”
她想了想,拽拽顾砚时的衣袖:“我们对这儿也不熟,不如叫徐素姑娘带我们去逛逛坊市?等日头落了再送姑娘回来。”
岑听南想给徐素买点东西,再置办身漂亮些的衣裳,此刻徐素身上还披着她的大氅,贵重是贵重。但大氅颜色粉了些,徐素可能饿过一段日子,瞧起来有些面黄肌瘦,不适合这样的衣物。
且等到日落,院子里爱说道的妇女散去,徐素也好同她娘亲好好说一番体己话。
岑听南想得周到,顾砚时软了眉,不疾不徐道:“好,都听夫人的。”
“不能再麻烦你们二位了。”徐素却是开口拒绝了。
她仰起头,拭掉脸上的泪,再看向岑听南,目光里都是坚定:“夫人,我有话想同您说。”
顾砚时眉心轻轻一挑:“终于愿意讲了么,徐素姑娘。”
一炷香后。
徐素带他们来到坊市中一间清净的茶坊,叫了三碗茶,说起来龙去脉。
“我先前同你们说的话,半真半假。实是对不住二位。”徐素眉头仍旧紧紧拧着,此刻说起话来却流畅许多,不见先前的怯懦。
岑听南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先前的小心谨慎,你都是演给我们看的?为何。”
顾砚时冷淡地垂着眉眼,不置一词。
徐素吸了口气,掀起衣袖,露出两截细而暗黄的胳膊,午后的阳光落在上面,青紫色大小不一的淤痕在日头下,斑驳得厉害。
两条胳膊上都是这样的伤。
“这便是我那为之远嫁的青梅竹马留给我的。”徐素哽咽着,努力不让泪落下来,“我没有骗你们,嫁过去以后他好似变了个人,酗酒、打人,成日躺在床上等着我伺候。”
“饭每日是要做好后端到他跟前的,油荤少了就是一顿毒打,我没有那么多银两,能顿顿给他做荤腥。隔壁的婶子见我可怜,给我介绍了个绣娘的活,没日没夜的对着烛火熬,我一双眼都快要熬坏了。”
岑听南这才注意到,她说话时,眼睛一直在眨,很不舒服似的。
“莫哭,莫哭。”岑听南取出帕子,靠近了些,替徐素细细拭泪。
徐素握上她的手,带着哭腔嚎:“我实在没办法了夫人,那一家子都又懒又馋,他还有个尖酸刻薄的老娘,成日里咒骂我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我嫁过去一年,没有一日不是哭着过的。我试着逃过,可每次都会被抓回来,关进柴房里,冷水朝我身上淋,棍棒朝我身上招呼,天寒地冻的,我真的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
“只差一点儿。”
“夫人你瞧我这一双手。”徐素给岑听南看,岑听南看见了一双粗糙的,满是开裂口子的萝卜手。又红又肿,一瞧就是冬日在冷水里反复劳作的手。
连将军府外院的下人都没有这样的手。
“我只是真的受不了了。不是有意骗你们的。我只是想……救一救自己。”
岑听南一下下抚着她瘦弱的脊背,温声安抚:“好在已经出来了,没关系了,别怕、别怕。”
徐素靠着岑听南,低头无声泣了会儿。
顾砚时将她面前那盏凉下去的茶换作热的,推至她面前:“那你,如何逃出来的?”
徐素抬起头,眼神空了一瞬,挂着泪怔愣道:“有人帮我。”
“这便是我欺骗你们的地方了。有人给了我一贯钱,还承诺会帮我回家,只要我在昨日夜里,带着黑衣人从驿站门前经过。”徐素顿了顿,下了决心,“有人说你们会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