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父辈的关系,他与祝云时倒也有过几面交情。
他提着水囊前来,将水囊递给祝云时。
“没想到你倒真坚持下来了。出发前我以为走个一日,你就要领人慢慢走。后来我又以为走个四五日,你定然坚持不住。没想到眼下都要到靖北关了,你居然没喊过一声苦。”
祝云时接过水囊饮了一口,冰凉的水将她因一路风尘而干涩的喉道润湿。
“秦令嵩,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娇气?”
秦令嵩笑道:“我认识的嘉言郡主,向来是个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人。”
祝云时心情沉重,满脑袋想的都是谢星照,听到秦令嵩的调侃,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秦令嵩敛了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你很喜欢太子殿下。”
祝云时一愣,垂下眼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秦令嵩见她承认,又大笑起来:“还真
是没想到,之前打得恨不得立刻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如今居然冒着生死危险也要来见他一面。嘉言,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祝云时被他说得羞赧:“怎就冒着生死危险了?你是瞧不起东宫的暗卫,还是瞧不起我的护卫们?!”
秦令嵩大口饮着水,此处靠近靖北关,已是寒冷至极。他们为了赶路,皆是轻装出行,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般,只大马金刀地往雪地里一坐。
祝云时拢着斗篷,暗道恐怕等她到了靖北关,和阿爹他们会合后,她恐怕就要大病一场。
这么严寒的天气,谢星照又中了毒箭,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不远处突然响起将士们浑厚的歌声。
祝云时听着旋律,疑惑道:“这是……”
秦令嵩望着远处靖北关的方向,“这是军中歌谣,是先祖在雷州那艰险的一战时流传下来的,后来军中互相鼓劲时,总是唱这首歌。”
祝云时默然,远处白雪皑皑,丝毫不见靖北关轮廓。
谢星照现在还在昏迷吗?若她赶到后,他依旧昏迷不醒,她该怎么办?
她是见到了他,但他却永远不知道她奔赴千里来寻他……
他对她的最后记忆,依旧是她放狠话拒绝他,将他熬了无数个夜晚做出的木雕摔碎的场景。
他当时该有多难过?
祝云时呼吸又疼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队将士们仍在歌唱,声音铿锵有力。
倏地,歌声一止,远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不好!是洛昭国的人!”
祝云时心跳一停。
眼看就要到靖北关了,此处荒凉,既脱离塍州,又离靖北关有段距离。
但他们也没想到,洛昭国的人居然大着胆子在此处下手。
秦令嵩瞬间和她默契地对视一眼,奔到前头去整顿人马。
祝云时则是立刻翻身上马。
但尚整顿完毕,洛昭国的人马就于大雾之中逐渐清晰,出现在了眼前。
领头的人高高坐在马上,视线如雄鹰。
他阴恻恻地笑了:“郡主,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
他本是来劫粮草的,没想到这粮草里藏着一只明珠。
那阴寒的目光如蛇一般,祝云时登时想起了被他紧盯着的恐惧。
是贡琮。
秦令嵩领在前头,唰一声拔出了剑。
两方兵马顷刻打起来。
祝云时被东宫暗卫和护卫们护在中间。
但不知为何,贡琮所带的人马竟渐渐朝他们这处围攻。
就连贡琮,都趁他人缠住秦令嵩时奔了过来。
祝云时手中只有一把趁手的短剑。
她不擅长使长剑,便拿了短剑护身。
贡琮阴寒又偏执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周围的护卫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连问墨都紧紧咬着牙。
她尽力躲避,不阻扰他们防守,但恍惚中往身旁一看,紧守在她身边的问墨竟不知何时被五六人紧紧围住。
问墨渐渐被引离了她。
她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御马。
可下一瞬,一阵寒光闪到了她眼前。
脖颈一凉,锋利的剑抵了上来。
贡琮稍稍侧头,笑得阴森又愉悦。
“郡主,你还是落在我手掌心了。”
祝云时立刻用手中短剑去刺他。
怎料贡琮反应比她更迅速,使力在她手腕上一劈。
短剑登时落在了雪地里。
*
一路风雪刮面,祝云时颠簸得几乎要将所食的干粮都吐出来。
此处是大齐和洛昭国交界之处,但他是带着少数人马暗潜而来,自然也是走暗径回到营地,路途险峻,也不知被放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她头昏脑胀之时,又被贡琮带进了营帐里。
她看着顶上的帐顶,料想这儿就是洛昭国的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