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随泱轻轻把礼物拿出来,是一本手掌厚的书册,黑底红缎,是这段时间裴溪亭用来完成“大工程”的那一本。
裴溪亭说:“你打开瞧瞧。”
宗随泱抿了抿唇,翻开第一页,是空白的,又轻轻翻了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两页组成的一幅画——花窗、长廊还有那簇蔷薇,清风、长夜和一轮弯月,以及站在桌边的两个人。
下一页也是一幅画,朝华山的雨天,他抚琴,裴溪亭作画,身旁还有俞梢云和来内侍;下一页是他拉着裴溪亭跑入雨中,原来那时候裴溪亭看向他的目光是这个样子的,带着点傻气;别庄共浴,裴溪亭看着岸上的他,脸颊泛红。
小大王紧接着出场了,他们在笼鹤司的树下聊天;宁州夜,画舫上,裴溪亭坐在琴桌对面,朝他莞尔轻笑;那日去州府,裴溪亭和“付兄”坐在街边的桌边吃馄饨;杨柳岸的房间里,裴溪亭第一次和他学琴;荷州之内,他们同行在岸边,他在杨柳树旁拒绝了裴溪亭的心意。
小花园内,裴溪亭因为陈贵人之事惹恼了他,他稍加教训;宝慧禅寺后山,裴溪亭与梅绣打架,他在梅侯面前护短;小院子内,醉酒的裴溪亭抱着他,请求他留下;裴溪亭在裴家受委屈那日,他带着裴溪亭去刘太医府上治伤;中秋宫宴,他们在凉亭对峙,亲吻;大茫山上,裴溪亭被刺客追杀,他现身相救;画舫上,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他在花楼中药,他们春宵一度。
下一页是空白了。
俄顷,宗随泱抬眼看向裴溪亭,说:“为何停在这里?”
裴溪亭的由很朴素,他说:“因为实在画不完了!”
宗随泱愣了愣,旋即莞尔,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画……下一年,我来接着画,好不好?”
“好啊。”裴溪亭说,“但其实我给你留了创作的空间呢,你猜猜?”
宗随泱说:“写字?我看有些地方贴着白签。”
“对,那都是为你准备的。”裴溪亭说,“等你有空的时候,你就给每一幅画写上名字和时间地点,这样一年一年积攒下来,我们就有厚厚的回忆录了。”
“好。”宗随泱说,“那明年我来画,你来写。”
裴溪亭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遵命遵命。”
“……”宗随泱轻轻合拢册子放在一旁,捧起裴溪亭的脸亲了亲他的鼻尖,说,“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裴溪亭蹭了蹭他的脸,鸡贼地说,“我心甜。”
第99章 小病 要过年啦。
裴溪亭说有空写, 宗随泱表示现在立刻马上就有空。
那根剔红细笔蘸了墨,挪到宗随泱手上,分开的时候, 裴溪亭还趁机摸了下人家的小手。
宗随泱看过来,裴溪亭就挑眉一笑,说:“我不是故意的。”
“待会儿再收拾你。”宗随泱瞥了裴溪亭一眼, 低头认真地落款批注。
裴溪亭嘿嘿笑了一声,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趁着宗随泱蘸墨时俯身趴在他的肩膀上, 说:“我先去洗漱, 上床躺被窝里等你?”
宗随泱自然是更愿意让裴溪亭陪着他,闻言看了眼裴溪亭,却说:“好, 去吧。”
裴溪亭揉了揉宗随泱的脸,转身绕出了屏风。
裴溪亭洗脸漱口, 俄顷, 宗随泱过来的时候, 他正躺在床边泡脚。
“这么快就写好了?”裴溪亭放下睡前读物,看向宗随泱。
“嗯, 明天给你检查。”宗随泱俯身,单臂撑床,看了两眼裴溪亭的眼睛,才说,“哪儿不舒服吗?”
裴溪亭愣了愣, 说:“你是长着和我不一样的眼睛吗?”
宗随泱自然没有,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只要认真关注, 就不会遗漏太多细节。比如,除了干一些正事的时候,裴溪亭都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
“换成平时,你肯定会陪我一起写完,哪怕不监督我,也会在后面的书架翻书看,或者拿我的头发编辫子……”宗随泱摸着裴溪亭的脸,“哪里不舒服?”
宗随泱都这样问了,裴溪亭不敢再隐瞒,说:“这两天我老感觉身上酸酸的,腰疼肩膀疼,手腕也有点疼……”
宗随泱微微蹙眉,裴溪亭喉口一哑,转而立刻先发制人,未雨绸缪,他可怜兮兮地说:“你别骂我。”
“……”宗随泱薄唇抿紧,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前段日子一坐就是大半日,又画了这么多张,伤着了。”
那会儿宗随泱基本天天都在让裴溪亭别老坐着,不能太劳累手腕,裴溪亭嘴上答应,可屁股一动不动,还信誓旦旦地说宗随泱是多虑了,有一次被念叨得烦了,还发了下脾气,因此这会儿真出了点毛病,他实在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