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说着顿了顿, 伸手指了指前面担架上断了腿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肯定是优先救治情况危急的。你们恐怕得排会儿队,不着急的话明天来也行,但说不准会不会更忙。”
乔星回说:“我们跟在你们后面就好了。”
这还算懂事。
大婶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又和缓了一些。
乔星回趁机问起神女的事。
见她早就默许是来替小孩儿求医问药,大婶没做他想,只当她们是担心神女的能力。
虽然有些不满,但她也知道这些外乡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恐怕是不会跑到深山老林来撞运气的。
能探听到这种地方的,要么跟山村里的人沾亲带故,要么是人品靠得住。
大婶撇了下嘴,还是给她们解释了几句。
“神女”并非神灵,而只是一个代号。
这个代号之后的人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甚至未必都是女性。他们通常都不会以真实的面貌示人。
他们都有些特殊的能力,而且也愿意用这些能力去帮助周围的山民。
山民们感激他们一代代以来的保护欲帮助,都自愿为他们保守秘密,在寻医问药寻求帮助之余,绝对不会过多去探究神女们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一代有些不同,因为现任的神女非常年幼。
这是一碰了面就能知道的事,大婶并没有隐瞒,但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警告两个外乡人,最好只求药,别的都不要看不要问,一旦离开这里就彻底把记忆清空当做没来过。
乔星回和虞兰时自然连连点头。
直至走到能看见村庄轮廓的路口时,一个男人低着头从他们身后匆匆走过。
虞兰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戴着草帽,一只手压着帽檐,另一边扛着锄头,身上披着打满补丁的灰扑扑的外套,脚上穿着草鞋,看起来像是刚从田地里回来的样子。
乔星回随着她的视线回头,低声问:“他有问题?”
虞兰时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怪怪的。”
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就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但在幻境里,每一点异样都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乔星回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注意到男人压在锄头柄上的右手腕里侧一道烧伤异样的痕迹。
男人拐进一个山岩之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在追那个男人和见神女之间,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穿过一座山庄,绕过山坳,山路尽头缀着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再往后陡峭的崖壁。
抬着担架的人小心地停在外面。
大婶已经挤开他们,冲进院子,高声哭喊着求神女救人,一边已经将大概情况说清楚。
担架上的是个中年男人,进山捡柴时不幸遇到野兽,被直接咬断了小腿,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幸好同行的同伴及时听见他的呼救,赶走了野兽,但男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最近的村庄里只有一个略懂医术的老人,给他包扎了伤口之后还是一脸凝重地摇头,说不过是苟延残喘。
实际上已经没救了。
恰好大婶回娘家探亲,便连忙叫他们把人抬上去找神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抬着担架的人露出紧张的神色。
很快屋里就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把他带进来吧。”
屋外几人鱼贯而入,乔星回和虞兰时跟在他们后面走到院子门口,透过虚掩的大门窥见里面的景象。
戴着简陋面具的女孩坐在一片破布帘子后面,等到担架上的人被放下,便抬起手,轻抚着伤口上方的位置。
淡淡的光亮自她掌心浮现,一点点浸入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乔星回露出了然的神色,自从听见神女的传闻,她心底就已经有了些猜测。
但普通人看不见那点微弱的光亮,只能看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原本脸色惨白到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男人心跳渐渐变得有力。
断肢很难再被接上,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在担忧之后,周围人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虞兰时盯着那个女孩的手,蓦地问乔星回:“她跟你一样吗?”
乔星回说:“应该是。”
灵力确实有加速伤口愈合的能力,不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种迥异于常人的能力在普通人面前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没有人会用这种能力去治疗普通人。
即便是现在,灵能者们已经不是需要被抹杀的存在,但这样做的人也是个绝顶的傻瓜。
在过去是容易暴露身份引来追杀,在现在则是违反规定。
乔星回心头一动:“卷进这场幻境的,或许不单单是我们。”
她想了想,没有惊扰里面的人,静悄悄地转身离开。